纪峣说打算跟蒋秋桐分手的话是真的,他是正儿八经打算安心下来,跟于思远好好过了。
“是时候安定下来了”这个想法,在上学期期末发小跟他说,自己打算跟徐叶叶定下来以后,他就已经模模糊糊地想过。
然后,他就跟温霖决裂,又和好——表面看起来和平时无二,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温霖冲他兜头浇得一杯咖啡,对他产生了多大的震撼。
等到后面他目睹蒋秋桐是怎么从一个冷傲的冰块,一点点将自己化成了温水,更是在爽快之余,产生了莫名的负罪感。
而于思远对他的感情,像是绕指柔,让他除了享受外,也迫使他不得不好好考虑,他到底该怎么对待他们。
他们都以身体力行,手把手地告诉他,对待感情,对待喜欢自己,和自己喜欢的人,究竟应该以什么态度。
他越来越动摇,直到这时,张鹤受伤,徐叶叶放下一切过来照顾对方。纪峣没说什么,心里却产生了极大的触动。
或许……他真的应该,整理一下思绪,定下心来了。
等到温霖过来看他以后,那时他犹豫的,不过是纠结要选择于思远,还是蒋秋桐这个选择题罢了。
而徐叶叶的话,更像是压断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终于下了决心。
从那一刻开始,蒋秋桐就被从他的心里剥落,和卫澜一样,打上了一个“前男友”的章,只不过还没完来得及通知对方而已。
然而——
浪子终于打算回头,却已经太晚了。
于思远继续滔滔不绝——他平时虽然不算沉默寡言,但也绝对不是一个聒噪的人。可今天,他的话真的很多,多到纪峣头疼。
大概是心情过于亢奋,以至于无法抑制与人交流的冲动吧。
“对了,今晚我大姨也会来,就是我表哥表姐那家人——他们人很好的,你不用紧张,当初我出柜时,站出来力挺我的,就是他们了。”
这句话犹如又一记闷雷,在纪峣脑中轰然炸响。他闭了闭眼,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缓了一下,才问:“你哥你姐今晚都要来?”
“嗯。”于思远笑道,他低头看了下表,漫不经心道,“扫完墓以后直接过来,现在已经在路上了吧。”
纪峣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捂着肚子,虚弱地说:“思远,卫生间在哪?我忽然肚子好疼……”
他连瞳孔都放大了,额头上还在不断往外渗着汗珠,于思远被吓了一跳,完全没起疑,赶紧就带他去了卫生间。
纪峣不等于思远关心,一进去就立马反手锁门,靠在门上缓了大约半分钟,才稳住理智,掏出了手机。
电话里传出张鹤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不耐烦:“你又怎么了?”
纪峣手脚发软,手指还在轻微的颤抖,心跳也快得过份——这是肾上腺素飙升造成的。
他用力按住自己连手机都拿不稳的手,脸色苍白如纸:“张鹤,我想逃跑。”
张鹤正在玩电脑,听到纪峣声音不太对,也严肃起来。他强退了游戏,坐直身体:“怎么说?”
纪峣显然还没平静下来,说话因为过份激动而有点结巴,不过逻辑倒是很清晰,表述还算有条理。
“……”张鹤听完事情始末以后,消化了一秒钟,罕见地没有冷嘲热讽——平时逮着纪峣的痛脚猛踩没什么,但今天这个,显然是大事,张鹤不可能在这种关头损他。
他问纪峣:“所以,你想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