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居然没有行动方案!他间或瞥一眼他的副官,少校此时正面无表情、不动声色地听着总督讲话。至于阿拉塔普,他对总督的话并无多大兴趣。
“怀德莫斯牧场主的儿子!真的吗?”他会心不在焉地说上这么一句。然后再说:“你就这样逮捕了他?好极了!”
但由于讲话杂乱无章,这对他说来就没有多大意思。阿拉塔普有条不紊的脑子无法接受这种未经整理而把各种孤立的事实牵强附会地扯在一起的想法。
怀德莫斯牧场主是个叛国分子,怀德莫斯牧场主的儿子企图与罗地亚星的总督接头。他起初企图秘密前往,这一着失败后,他变得如此迫不及待,于是编造一个所谓暗杀阴谋的荒诞故事,企图公开达到这一目的。可以肯定,这一定是某个行动方案的开始。
现在这一方案又一次落空,欣里克卑鄙地把这个小家伙匆匆地抛出来,看上他好象连晚上也熬不过去。可是,那样做只能是弄巧成拙,适得其反。否则,阿拉塔普也许至今还不知道全部事实真相。
他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欣里克身上,欣里克正在反复述说着事情的经过。阿拉塔普突然感到一阵由怜悯而引起的刺痛,这个人竟然变得如此怯懦,连泰伦人自己都逐渐对他感到不耐烦了。不过,也只能这样,唯有诚惶诚恐才能确保绝对忠诚。
怀德莫斯并没有怯懦,他不顾自身利益同维护泰伦人统治具有休戚与共的关系这一事实,起来造了反。而欣里克却是怯懦的,他坐在那里,拼命想博得某种赞许,说话都语无伦次了。阿拉塔普知道,少校会无所表示的,这个人毫无想象力。他叹了口气,但愿他自己也没有这种想象力就好了。因此,他用带点鼓励的口吻说:“对极了。我很欣赏你的当机立断,和你为可汗效劳的热忱。可以肯定,可汗陛下一定会知道这一切。”
欣里克豁然开朗,显然是安心了。
阿拉塔普说:“那好吧,把他带上来,让我们来听听我们好斗的小公鸡能说些什么。”他好不容易才没打哈欠。其实,他对“小公鸡”将说些什么,一丝一毫都不感兴趣。
但是,正当欣里克要按铃传卫队长前来时,这样做已没有任何必要。因为,卫队长未经通报已经站在门口。
“阁下。”他喊了一声,不等得到允诺就径直跨进门来。
欣里克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手看,他的手离电铃尚有数英寸。他似乎在寻思着,是不是他的意志不知怎么一来,产生了足够的力量,代替了他的行动。
他不解地问道:“怎么回事,卫队长?”
卫队长说:“阁下,罪犯潜逃了。”
阿拉塔普顿觉倦意消退,这是怎么回事?“说具体些,卫队长!”他命令道,一边在椅子里直起身子。
卫队长直截了当地把事简单报告了一遍,最后他说:“阁下,请颁布全球戒严令,他们逃走还只不过几分钟。”
“对,要千方百计,”欣里克结结巴巴地说:“要千方百计,全球戒严,对了。应该实行全球戒严。快!赶快!专员,我真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卫队长,动员所有的人参加追捕工作。专员,这事要进行调查,如果有必要的话,所有卫队人员都可以开除!开除!开除!”
他近乎歇斯底里地重复着这个词。而卫队长还是站在那里没动。显然,他还有话要说。
阿拉塔普说:“你还等着干吗?”
“我可以和阁下单独谈几句吗?”卫队长出其不意地说。
欣里克胆怯地向无动于衷、泰然自若的专员飞快看了一眼。接着,他脸上露出几分愠怒说:“没有不可知道的秘密,他们是我们的朋友,他们是我们的……”
“你要说什么就说吧,卫队长。”阿拉塔普轻轻打断他的话头。
卫队长把鞋跟使劲碰了一下,说:“既然我奉命说出来,那么,我遗憾地禀告阁下,阿蒂米西亚小姐和吉尔布雷特老爷也随罪犯一起外逃。”
“他胆敢绑架他们?”欣里克起身。“难道我的卫兵竟能容许他绑架?”
“他们不是被绑,阁下。他们是自愿随他一起逃跑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阿拉塔普兴奋起来。他已经全然没有睡意。现在看来,这毕竟是一个行动方案,而且是一个比他料想中更加巧妙的方案。
卫队长说:“我们有被他们打倒和无意中放他们逃走的卫兵作证。”他犹豫了一下,恶狠狠地接着说:“我在阿蒂米西亚小姐的闺房前拜见她时,她对我说她已经要睡了。后来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在对我说这些话时,面部表情完全是装出来的。等我返回去,已经太晚了。这件事没办好,我应该受到责罚。过了今天晚上,我将请求阁下接受我的辞呈。但是,我是否仍能得到阁下允许去拉响全球戒严警报?没有您的允许,我不敢惊动王族成员。”
然而,这时,欣里克站在那里摇摇晃晃,只是茫然若失地凝视着他。
阿拉塔普说:“卫队长,你最好还是去照看一下总督的身体。我倒是建议你去把他的医生叫来。”
“全球戒严警报呢?”卫队长重复说。
“用不着全球戒严,”阿拉塔普说:“你懂我的意思吗?不用全球戒严!也不会再抓到逃犯!这事就此结束了!叫你的士兵回到他们自己的营房里照常执行任务,注意照看好你们的总督。走吧,少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