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窒息的宁静突然过早地笼罩在他们头上。
那场使他们遭受晴天霹雳般打击的风暴,已经变成他们至今尚未从中复元的某种东西。它仅仅留下一点骚动,一点此起彼伏,不时地徒然搅扰各星球的骚动。要把这些骚动组织起来,使之成为一次时机成熟和一举成功的起义,将是一个长期而艰巨的任务。嗯,他隐居地球的时间已经够长了,是回去的时候了。
此刻,本土星球的其他人大概正设法在他房间里与他联络。
他迈开大步走去。
走进房间,琼迪就收到了载波束。这是一种个人专用的载波束。迄今为止,还不用担心它对通讯者的安全会有什么威胁,同时,通讯者的秘密也绝对不会泄漏。无需正规的接收机,也不用金属物与导线之类来俘获那些飘然而至的微弱电子波,这些电子波从五百光年距离以外的一个星球上,凭借着脉冲穿过超太空向地球涌来。
他房间里的空间也被极化了,准备用来接收载波束。房间的结构井然有序。除去通过接收,无法侦察出这种极化。而在这个特定的空间内,只有他自己的脑子可以充当接收机,因为,只有他本人的神经——细胞系统的电学持性才能与携带信息的载波束的振动发生谐振。
信息与他本人脑电波的独特性能同样机密。在整个宇宙中,因为有成千亿上万亿的人,所以,两个完全相同的可能性是一与二十位数之比。这就足以便任何人都没有可能截获别人的专用载波束。
那呜呜作响穿过无边无际的超太空向他传来的呼叫在琼迪的脑子里产生响应。
“……呼叫……呼叫……呼叫………呼叫……”
送放不象接收那样容易。需要一个机械装置来产生极其特殊的载波束,把信息送回星云以外的联络点,这个装置就在他右肩的半饰扣里。当他一踏进那个极化空间,它就自动开始工作。此后,他只需有目的地思考和集中注意力,即可发报。
“我在这里!”无需更加明确的识别信号。
单调的呼叫信号停止了它的一再重复,变成一些在他的头脑中成形的语句。“向你问好,先生。怀德莫斯已被处死。当然,消息尚未公布。”
“我并不感到意外。还有谁受牵连?”
“没有,先生。牧场主始终没有任何口供,真是个忠勇之士。”
“是的。不过单凭忠勇是不行的,否则,他未必会被捕。稍微胆小一点可能不无益处。不要紧!我已经和他的儿子——新牧场主谈过。他已经遭到过一次死亡的威胁。我们要用他。”
“是不是可以请问一下,怎么用,先生?”
“最好由事实来回答你的问题,现阶段要我预言以后会发生的情况显然为时过早。明天,他将出发去拜访罗地亚星的欣里克。”
“欣里克!这个年轻人将会经历一次可怕的冒险。他是否知道……”
“我已尽我所知告诉了他,”琼迪厉声答道:“在他没有证明自己的可靠性之前,我们不能过于信任他。在现时的情况下,我们只能把他和其他人一样看作是送去冒险的人。他是值得牺牲的人,完全值得。别再在这里与我联系,我即将离开地球。”
做了个结束的姿势,琼迪从精神上切断了这次联络。
他静静思考着白天和夜里发生的所有事件,权衡着每一事件的得失。慢慢地,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所有的事情都已安排妥善,现在,这出闹剧会自己一幕幕演下去。
一切依计而行,绝对万无一失。
第三章 机会与手表
太空船脱离行星引力束缚的最初一小时,飞行平淡无奇。启程时的纷乱情景,简直就象太古时代某条河流上第一艘由挖空树干制成的独木舟启航时的情形一样。
你有自己的舱房;行李有人照看;对于周围环境的陌生感和人们漫无目的地硬挤乱推,使你一开始就觉得不自在。最后一刻是一片亲昵的呼喊,然后,渐渐趋于平静,可以听到密封过渡舱沉闷的铿锵声。接着,空气发出缓慢的丝丝声,过渡舱象一枚巨大的钻头自动向里旋入,形成气密密封。
随后,是一阵奇特的寂静。红色信号灯在每间舱房里闪亮:“请穿好加速服……请穿好加速服……请穿好加速服。”
乘务员沿着走廊急速穿行,他们在每扇门上略敲一两下就猛地推开门:“对不起,请穿上加速服。”
加速服冰凉、贴紧而别扭,穿上它虽然颇费一番工夫,但却能使你置身于一种液压系统之中,这种液压系统会减少起飞时使人晕眩的压力。
远处,核动力马达发出隆隆的轰鸣,飞船以小功率作大气层机动飞行。紧接着,随着液压加速服的油液徐徐压缩而产生后退。你几乎是无止无休地后退。然后,加速度减小,你再慢慢地前移。如果在这个阶段能幸免于晕船,那么,在整个旅途中你也许不用再担心太空晕船了。
旅途开始的头三小时里,观光室不对旅客开放。当大气层被抛到后面,观光室的双道门准备开启的时候,门口排起了等待观光旅客的长蛇阵。这里面,不仅有来自各行星的百分之百观光客(换句话说,也就是那些从来没有到过太空的人),而且还有相当一部分经验比较丰富的旅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