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事的把这十年的账目一一挑了出来,陈管事书写了几行,笔上的墨不小心落在纸张上,晕染了一大片。
陈管事用袖子擦了擦汗,忙道歉,“这……有碍观瞻,小的再重新誊写一份?”
季韶九丝毫不在意脏污的纸面,接过来只粗略的一扫,笑道,“不必了,国泰民安,这十年的物价飞速的增长了不少呀。”
陈管事扯扯嘴角附和道,“对,这物价还是涨了不少的。”
季韶九放下手里的账目,徐徐问道,“陈管事是哪一年任的采买呢?”
陈管事竭力镇定,“是正元六年。”
面前小夫人不过十六岁,面庞虽然稚嫩,可她紧盯着他的视线沉静让人一下子就忽视了她的年龄。
更有一种洞察人心的力量。
陈管事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跟着主人紧张着。
季韶九拉长了声线,“陈管事也算是府里的元老了……”
接着弯弯唇角缓缓道,“如今两位管事合作修缮地面,那就给你们两日时间,二位把青砖铺好了再来回话。”
“用了多少,剩余多少,损毁多少列个明细给我。”
“若属实无误,签了条子去账房支银子。”
陈管事立马腿软了下。
李管事瞥了一眼陈管事大声应道,“小的就是不眠不休也给做好差事。”
原来府里的下人都打赌大少夫人能掌多久的家,众人猜测最多一个月,没想到竟然毫无波澜的就过去两个月了。
他竟有幸得到大少夫人的提拔,这可是一个信号,府内要变天了,大少夫人也要替换成自己人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他岂能不好好的珍惜这次机会?
陈管事面色惶惶,采买哪有不捞油水的?钟二夫人掌家时,他时不时的给钟二夫人一些孝敬,这支银子签条子的事儿从没有为难过。
季韶九没有厉声的责问,可这连番操作无一不在说明大少夫人对他贪墨的事儿心知肚明。
陈管事心慌的站不住脚,都怪自己,这次若是不贪心就好了。
两日后再查出来就无可挽回了,陈管事一下子双膝跪地,以头抢地,“请少夫人恕罪,小的有罪。”
季韶九抿了口茶,“说说吧,何罪之有。”
陈管事留了个心眼,前几年的事儿死无对证了,只认下了今日之事。
“那青砖运输中破损了五十几块,那掌柜的跟小的说了些好话,小的一时心软就……就认下了。”
季韶九轻笑,“不用自己出银子,陈管事果然大方!”
陈管事被讥讽的一激灵,忙磕头,“小的鬼迷心窍了。”
什么鬼迷心窍?以次充好,套现银子罢了。
“可还有其他?”
陈管事咽下口水,“还有那数量上少了二百块。”
李管事指着他说道,“怪不得昨日我要验数量,你死活不让,还特意把我支开,原来是有猫腻啊!”
陈管事抬眼看了看他,心里都是气啊,要不是李管事昨日不听他安排,二人哪里会争执起来,平白惹出今天这样的事端,他的管事之位不保了啊。
季韶九摆摆手,“如此说来,你从中贪墨了二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