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肖兄不怕死。”裴楷之一针见血道,“可陈帝还没死,你又舍得跟我同归于尽吗?”
肖铮愣了一下,然后缓缓笑起来:“所以我没别的选择?”
裴楷之道:“聪明人都知道该选哪个。”
肖铮沉默了片刻:“好,我答应你。”
这在意料之中。裴楷之笑笑:“我还有几点疑惑希望肖兄能解释一下。”
肖铮点头:“你说。”
裴楷之:“你当初为什么不杀了普华居士?”
肖铮答:“老先生救死扶伤,天下敬仰,我为什么要杀他?”
所以宁愿再次冒着生命危险混到陈宫来也不愿动普华居士一根汗毛?这人最起码还是心存善念的。裴楷之不由对他刮目相看,顿了片刻:“那你为什么要杀陈美人?她跟你有什么仇怨?”
肖铮答:“黛妃狐媚惑主,心如蛇蝎,人人得而诛之,我为什么不能杀她?”
“所以肖兄不远千里把她掳到这里来?倒没看出来肖兄如此嫉恶如仇。”他语气极轻,反讽意味十足,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一字一字道,“黛妃早就死了,她是我的未婚妻商遥,跟黛妃没有丝毫关系!”
肖铮不以为然:“除了孪生姐妹,我不相信世上有一模一样的人,长安侯该不会是被她迷惑了吧?”
裴楷之正色道:“我年纪轻轻,既不老眼昏花,也不贪恋美色,恰巧也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她是不是黛妃,我和她朝夕相处难道还察觉不出来吗?还有真正的黛妃曾被赵王妃用匕首刺中过,照理说该留下疤痕,可商遥身上一点疤痕都没有,我十分笃定她不是。倒是肖兄你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把人掳过来真的是大丈夫所为?”
肖铮默然,半晌迟疑出声:“这么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
“肖兄有这方面的认知就好。”
☆、暴露
商遥的病莫名其妙地好了。真应了那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陈帝身体也养得差不多了,真是喜事连连。
陈皓龙心大悦,在霄云轩里设宴宴请长安侯和徐靖之。
霄云轩搭在长廊上临河而建,四面均是落地长窗,采光充足。北侧开了两扇长窗,清风徐徐,远处有几个宫人在放纸鸢,隐约还能听到咯咯的笑声。
“爱妃在看什么?”一只结实的手臂搭上商遥的肩,暧昧的语调就在耳畔浮动。
商遥身体一僵,迅速地坐直身子,做出关切状,“我刚才看陛下都没怎么吃,您身子还虚,得多吃点补一补。”不动声色地拉下陈皓的手,夹了一筷子鱼肉递到他嘴边:“陛下,来,吃鱼。”
“徐靖之叮嘱朕半年之内不能食荤腥,不能近女色。”陈皓说到女色两字时还故意停顿了一下,又附到商遥耳畔低低地笑,“否则朕早就把你吃了。”
啪一声,鱼肉掉在地上。商遥听得耳根泛红,
恨恨地骂了声流氓。陈皓只当她是在害羞,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太后眄了商遥一眼,眸中透出浓浓的不悦。
裴楷之和徐靖之虽然没听到陈帝后面说了句什么,但从商遥满面通红的反应也能猜出来绝不是什么正经话。
裴楷之索性将目光移到窗外,河风吹来,一株株莲茎似被折了腰肢在河面上起伏,入目满眼的浓荫翠绿,有些扎眼,默默地又把头扭了过去。
徐靖之不由有些同情起裴楷之来,咳了一声打破尴尬:“无妨,鱼肉还是可以吃一点的。”
陈皓撇嘴:“鱼有刺,朕不喜欢吃。”
这么大的人了还用这种口吻撒娇,陈囯到现在还没灭亡一定是老天爷打瞌睡去了。商遥只好说:“那我把鱼刺给陛下剔出来。”三下五除二地剔干净鱼刺,送到陈帝嘴边。陈皓张口含住,目光盯着商遥吃吃地笑起来,嘴里还夸赞着:“嗯,剔得很干净。”笑容那叫一个春风荡漾。
裴楷之眼风里扫了一眼,气极反笑,夹了块牛肉放到徐靖之碗里:“我觉得你也该好好补补。”
徐靖之:“……”嘴上没说什么,却嫌弃地将那块牛肉拨到一角。
陈皓嘴里嚼着鲜嫩的鱼肉,旁若无人地问着:“爱妃,你爱朕吗?”
“咳咳……”这是一个正常人在公共场合该说的话吗?商遥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清了清嗓子,“陛下后宫佳丽三千,哪个不爱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