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凡的身后,曹毅露出欣喜的神情,他是真心为萧凡感到高兴,萧凡做官可以说是在他的预料之中,从天子下旨命他考秀才,他就知道萧凡的仕途即将开始了。
萧凡神情很平淡,不见丝毫欢喜,有些事情早知道了结果,欣喜之情自然冲淡了许多。
众多百姓的敬畏目光下,萧凡斜眼看了看一旁的解诸,解诸一脸不高兴,仍旧对他投以仇恨的目光,看来他挨的那两顿痛揍已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见他这副模样,萧凡才猛然想起天子派他宣旨的目的,揍了人不能白揍,多少得跟人家道个歉吧,再说这也是朱元璋的意思,皇帝有命,臣子怎敢不从?
亲热的一勾解诸的肩膀,萧凡笑眯眯的道:“解学士大老远宣旨辛苦了,走,进衙门喝两杯去,以后大家同朝为官,还望解学士多多照顾”
解诸被萧凡的动作弄得原地一个趔趄,顿时愈发大怒:“你这恶贼!我跟你有什么交情?凭什么跟你喝酒?不去!我要回京师覆余,
萧凡仍旧笑道:“解学士真是性情中人,鹅良欣赏你,如果我是你的话,我肯定会喝这杯酒”
解诸一挺胸,脖子一梗,怒道:“为什么?”
“为了不挨打。”
解诸一窒,凛然的气势顿时弱了几分。一张鼻青脸肿的俊脸一会儿发青,一会儿发白,瞧着萧凡的目光也多了几分畏惧,面对这样一位长相斯文,性格却如同棒老二的朝中同僚,解诸实在满腹委屈心酸,一股秀才遇到兵的抑郁感油然而生……
使劲跺了跺脚,解诸色厉内换道:“你”你敢威胁我?我乃宣旨天使”
“长翅膀的才叫天使,你连根羽毛都没有,连鸟人都算不上”萧凡不由分说便拉了解诸往衙门里走去,就像青楼里逼良为娼的鸩子似的。
他打算待会儿诚心诚意跟解大才子道个歉,嗯,奉旨道歉。
解诸扒着县衙仪门的门框使劲挣扎,一身官袍被揪扯得凌乱不堪,边哭边喊道:“不!我不去!我死也不去,你肯定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继续揍我
“去吧去吧,解大人,下官敢保证,他绝不会揍你,”曹毅在一旁瞎起哄,然后将解诸扒着门框的手轻轻一掰,,
“救命啊”
解诸惊惧的呼救声渐渐远去。
随行的锦衣亲军面面相觑,他们实在不明白,一个简单的宣旨怎么搞成了一出闹剧,本想出面干预一下,可解待是官儿,萧凡刚刚也当上了官儿,曹毅更是江浦的父母官儿,,
最后锦衣亲军们下了一个很正确的结论:这必是他们官场上残酷的权力斗争,咱们这些当兵的就别掺和了。
解诸凄厉的声音远远从衙门里飘了出来:“孟圣云:威武不能屈”我只喝一杯
“解学士真是高风亮节,坚贞不屈,下官佩服,来,曹大哥。把你那大海碗摆出来,解学士只喝一杯,一定要让他这杯喝得尽兴”
东宫侍读隶属春坊,官阶六品,无权无势,唯一的身份便是太孙的同学,跟太孙一起上课听讲,放学做作业,,
但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无权六品官儿,举国上下的学子士子,不知有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也争不到,为什么?因为这个六品官儿的潜力是无穷大的。
太孙是未来的皇帝,大明王朝法定的皇位继承人,跟太孙做同学,朝夕相处之下,情谊愈深,将来太孙登基,作为他潜邸之时的老班底,还怕当不了大官,掌不了大权?
萧凡也很明白这一点,当上这个官,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注视着他,有羡慕的,有巴结的,同时也有嫉妒的,怨恨的,
总而言之,既然一脚踏入了朝堂,就必须做好迎接一切的心理准备。
轻轻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呼出,萧凡心头一片宁静,望着简陋而温馨的山神庙,他的目光流露出几分不舍,华宅如殿,仆从如云的日子就在眼前,可他倍感珍惜的,还是这个小小的被荒废的山神庙,他在这里度过了人生的最低潮,以后或许高官厚禄,鲜衣怒马,然而在这里度过的日子,已成了他心中最为刻骨铭心的记忆,一辈子也抹不去。
“我得跟曹大哥打声招呼,帮我把这个小庙保留起来,以后得空了,咱们再回来住几天,忆苦思甜很重要啊”萧凡喃喃自语。
萧画眉小脸亦写满了不舍,闻言使劲点了点头。
太虚在一旁不耐烦的哼哼:“你就是贱的!道爷可过够了这日子了。”
没什么家当可打点,三人本来都是穷哈哈儿,萧画眉在庙里收拾了半晌,才收了一个小小的包袱。
三人准备停当,坐上了朱允坟派来接他们的马车,一行往京师驶去。
这一年,是洪武三十年初春,萧凡正式踏入了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