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凡沉着脸道:“我怎么觉得他们是来应聘当太监的?一个个跟东方不败似的,偌大的江湖就出了这么一帮东西?难道他们都练的幕huā宝典?”
曹毅笑道:“他们原本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一言不合血溅五步的豪迈汉子,不过萧老弟你一纸榜文张贴全城各处”这些豪迈汉子生怕触了咱们锦衣卫的霉头,只好乖乖的夹起尾巴做人,一个个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跟他娘的兔相公似的,要不别人怎么把你列为江湖兵器谱第一呢”一张榜文就把满江湖的汉子吓得鸟都夹进了腚里装娘们儿,这份本事当今世上除了你谁还有?你不第一谁第一?”
萧凡仰天叹息,前世一直被自己崇拜的江湖豪侠,谁知今世阴差阳错之下,生生被自己阉割了人性,实在是罪过大了……
有心想下令撤去对大侠们的种种禁制”让他们在京师做个快乐的无忧无虑的大侠,但转念一想,他们快乐了”京师的治安就不乐观了,这帮无法无秦的家伙喝多了没准还真会干出决战紫禁城之巅的疯狂事来”那时朱允坟的颜面何存?自己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的颜面何存?
处江湖之远的人可以无法无天,居庙堂之高的人就得萃着他们。
“做人还是不能太快乐了,容易乐极生悲,有点管束也好,让他们继续把鸟夹在腚里吧。”萧凡哼道。
既然有心参加武举,说明他们都想为自己挣个前程,博个功名,本事再大又怎样?萧凡他自己上金殿见了朱允坟不也得老老实实跪下磕头么?
“曹大哥,派人问问那帮大侠们,皇宫中尚缺宦官百名,急需补充,宦官这个职业前途远大,待遇优渥,最高可以做到九千岁,实在比当武举人强多了,我看这些大侠很有潜质,问他们愿不愿干,有愿意进宫的,挥刀自宫之后送葵huā宝典一本,先到先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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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燕王府正门。
道衍和尚一脸苍白的站在门口,正与数名蒙古人打扮的大汉含笑拱手相别。
如今的道衍神色颇为憔悴,原本颌下一缕飘逸的青须也渐渐消失不见,下巴处光洁白净,本就瘦若病虎的身躯现在看来愈发孱弱不堪。如同风中弱柳般纤细病态“只是他的一双眼睛依然如往常般散发出阴森狠厉的光芒,目光中蕴涵的怨气嫉恨之色却比以往更盛几分。
捂嘴轻轻咳嗽几声,道衍含笑与几位蒙古人说了几句,接着拱手相送。
蒙古人哈哈笑了几声,一扬腿跨上了系在王府门前的快马,抽打几下之后,几人往北平北城门飞驰而去。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道衍满脸的笑容这才渐渐收敛”眼中射出愤恨的光芒。
一道魁梧的人影出现在道衍身后,淡淡道:“朵颜三卫,不是那么好借的吧?”
道衍顽然点头,叹道:“贫僧有负王爷重托”实在惭愧……”
“脱鲁忽察尔他提了什么条件?”
提起这个,道衍语气中隐含怒意,道:“此人比豺狼还贪婪,居然大开口要每年给他一万两黄金,他才肯率麾下朵颜三卫归顺王爷,为王爷效呢……”
道衍身后的朱棣闻言也大吃一惊:“一万两黄金?”
道衍冷冷道:“而且是每年一万两,一分一毫也不能少。”
朱棣呆了一下,怒道:“脱鲁忽察尔以为本王的黄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道衍叹了口气”道:“他这次的胃口实在大得太离谱了,贫僧都不知该如何跟他谈下去……”
朱棣恶声道:“不过区区一个朵颜三卫,本王若少了他们襄助,莫非便成不得大事了吗?哼!朵颜三卫不要也罢!”
道衍一惊,急忙道:“王爷,不可冲动!朵颜三卫战力骁勇,而且皆是骑兵,最适合平原冲锋,若在平坦地势上与朝廷大军对峙,他们足可以一当十,如此勇猛的一支劲旅”王爷怎可弃之不用?”
朱棣哼道:“每年一万两黄金买下他们?本王如今大事在即,王府开支诸多,怎么可能腾得出一万两黄金?若开支了这笔钱,本王诸事即废矣!”
道衍苦涩道:“王爷,若少了朵颜三卫,王爷的大事恐怕真的胜负难料了……京师传来消息,在萧凡的力倡下,廷议通过了改草军制的主张,如今整个大明的都指挥使司都在变法军制,天子下旨,命所有在籍军士暂不务农”每日全心操练,又开武举,办讲武堂”这桩桩件件,分明是在为武力削藩做准备呀……”
朱棣静静听着”脸色却气得越来越红,沉默了一会儿,他捏紧的拳头咬牙道:“萧凡!又是萧凡!本王到底哪里得罪他了?他非要与本王过不去!”
道衍提起萧凡的名字,他的面孔变得愈发苍白起来:“这个无耻卑鄙的小人,只知在背后阴谋暗算,贫僧堂堂大丈夫,竟被他派刺客活生生将贫僧……废了!此仇……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说着道衍捂住嘴,剧烈的咳嗽起来,苍白的面孔浮现一抹病态的潮红,当初张三丰的那一脚暗含内劲,不但废了道衍的命根子,连带着也震伤了他的内腑,致使他受了极重的内伤,至今未愈。
朱棣见道衍情绪激动,急忙温言宽慰道:“先生勿急,有朝一曰本王得成大事,本王必将萧凡那恶贼绑到你面前,任你将他凌迟碎剐……”
道衍喘息了很久,渐渐平复了情绪,接着道:“……王爷,朝廷变草军制,日夜练兵,又开武举,办讲武堂,为国选将,此举对我们极为不利,如今天下人毕竟奉建文为正统,天子一声令下,谁不想为朝廷效力,给自己博一个功名?武举和讲武堂一开,天下英才尽入天子彀中,实力此消彼长,我们的赢面低了很多,所以,王爷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将朵颜三卫拿捏在手里,有了那支劲旅,王爷的大事才有成功的希望啊……”
朱棣略一思索,也知朵颜三卫对自己的重要性,于是叹道:“一万两黄金,这叫本王如何拿得出……”
道衍舔了舔干枯的嘴唇,坚定道:“贫僧再去与脱鲁忽察尔见几次面,把他的价钱压一压,这些蒙古人皆是见利忘义之辈,眼里只认金银,不认情分,听说他们有时候连宁王都不太买帐,只有把他们的贪欲喂饱了,他们才有可能给您卖命。”
朱棣长叹一声,黯然不语。
欲成大事,艰难之处甚多,金银,粮草,将士,军械,后勤……桩桩件件都要操心,这两年来,朱棣感觉自己仿佛苍老了许多,他有时候甚至会兴起一种荒谬的感觉,自己做了这么多,活得这么累”到底是为了什么?京师金殿里的华张龙椅坐起来就那么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