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箭已在弦,朱允坟欲削藩,他朱棣欲篡位,二人的心思虽未公诸于众,却彼此心知肚明,他们注定是敌人,不可能再回头,如今的情势对朱棣来说”已不是篡不篡位,而是为生存而挣扎了,自古成王败寇,他朱棣败了,恐怕连做流寇的机会都没有,这场豪赌他已将身家性命全部押在了赌台上,要么成功篡位称帝,要么身首异处,没有第三种选择。
道衍咳了两声,道:“王爷,朵颜三卫的事且不想它”慢慢谈便是了,现在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王爷必须要尽快办妥……”
朱棣回过神,道:“什么事?”
道衍盯着朱棣,缓缓道:“想办法将困于京师的三位王子救出来!”
朱棣吃了一惊”道:“你是说朱高炽他们三人?”
道衍点头,沉声道:“王爷眼看举事在即,若三位王子仍旧被掌握在天子手中,王爷行事难免多了许多顾忌,投鼠忌器之下,对我燕军的士气也极为不利”况且,王爷仅此三子,若因王矛举事而被天子杀害,将来王爷大事得成,登基称帝,谁来继承您的大位正统?所以,三位王子必须要救,而且要尽快救出来!”
“可……据说他们目前困于京师别院,由锦衣卫日夜看管,根本动弹不得,本王如何救他们?”
道衍嘴角勾起一抹阴笑:“这天下不仅仅只有萧凡一个聪明人,机关人人会算,各有巧妙不同,他会祸水东引,焉知贫僧不会李代桃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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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工部多日的建造,京师西郊皇家马场旁的讲武堂已然建成,讲武堂坐落于马场东侧,占地极广,虽然只是临时搭建的一排一排的木房,但匆忙之中却也颇显雅致,工部严尚书显然不想得罪萧凡,建造讲武堂用心用力,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偷工减料,而且完成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惊叹。
这座可容纳数千人的讲武堂,便是大明第一个由皇帝亲自主持的军事学校,虽然看起来简陋,但对大明的历史意义却是非常重要的。
各地选调的中层将领纷纷怀着兴奋的心情赶赴京师讲武堂的同时,准备多日的武举也即将开始。
下午时分,在镇抚司衙门忙得脚不沾地儿的萧凡接到了宦官的传旨,天子命萧凡即刻进宫觐见。
萧凡不敢怠慢,急忙略为收拾,便跟着宦官进了宫。
经过午门,穿过内库诸司,进了文华殿,萧凡一撩官袍下摆刚待跪拜,两眼不经意的一扫,却见朱允坟一脸苍白,大热天的居然还裹着一层厚厚的棉被,无力的瘫坐在龙椅上,清秀的鼻粱下,两行不清秀的鼻涕不停的往外流,朱允坟不时狠狠打个喷嚏,然后用力一吸,哧溜儿一声,鼻涕又被吸了进去,模样异常狼狈。
萧凡大吃一惊:“陛下,你怎么了?病了?”
朱允坟抬头懒洋洋的扫了他一眼,虚弱道:“萧侍读,能不能别问废话?我这模样不是病了,难道是在坐月子吗?”
萧凡干笑。
朱允坟又用力吸了吸鼻涕,道:“讲武堂的事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吧?”
“一切就绪,如今各地千户所的百户,总旗等中层将领已经在赶往京师的路上,十日之后讲武堂便可开始给将领们授课,那时请陛下亲临讲武堂,给他们训话,有天子做讲武堂的主持,那些将领们必会对陛下忠心不二,一生甘为陛下所趋使。”
朱允坟懒懒的点头,道:“行,说几句话嘛,这个不难,到时候你知会我一声便走了……”
“是。”
“开武举的事儿怎样了?”
“明日开始武举初试,先考武艺,再考兵法战策,数轮筛选之后,由最后剩下的几名优胜者争夺武举头甲前三,也就是选武状元。”
“嗯,朕今日叫你来就是为了这事儿,选武状元那一场,朕要亲自去看,我见过的文状元多了,武状元却还一个都没见过呢……”
“这个……陛下的身体不要紧吧?”
朱允坟叹了口气,神色有些抑郁道:“那就等朕的病好了再选武状元,反正朕一定要看。”
萧凡看了他一眼,小心道:“陛下怎么好好的却病了?”
朱允坟仿佛被提起了伤心事,长长叹息之后,眼睛眨巴两下,竟有些湿润了。
“别提了,今日散了早朝后,我被人一脚踢护城河里去了…………”
萧凡一呆,接着勃然大怒:,“谁敢把当今天子踹河里?想造反吗?陛下,是谁踢你?宫中禁卫可有拿下他?”
“小声点儿!小声点儿!”朱允坟急忙两手乱摇:“我都没生气,你气什么?”
“陛下,此乃大逆不道,事关国体,不可不……,对了,你散了朝以后怎么跑到护城河去了?那可走出城了呀。”
朱允坟顿时露出腼腆的神情,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我……我今日终于把黄莹约出来了“……”
“哦”萧凡恍然大悟:“然后呢?”
“然后……我当着她的面,向她表露了我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