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记忆之中,好像随着萧止渐大,分身对他的关照就越来越少,甚至到了后来几乎不与他同行,直到柳叙白出现后,才代替他弥补了这其中的亏欠。
分身甚至没有给萧止买过一件像样的衣裳,连他兵器不趁手都未能发觉,若不是柳叙白赠与他红昭剑,恐怕今日与言涟过招,萧止根本撑不过三个回合。
冥冥之中,沈凛在幻境内所做的一切,都像是在替分身完成他的未尽之责。
初来之时,他总嫌萧止话多嘴碎,如今他安静的躺在自己面前,沈凛紧咬着牙,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一个孩子,到底是谁这么残忍?
萧止命苦,自己带他回来是想给他一个着落,没想到却落了一个这样的结局,他至死还在守护着自己,不让别人伤自己一毫。
他心里翻涌着一股怒火,想要向着言涟和柳叙白离去的方向追去一探究竟,但当他踏出刚踏出,却听到了分身羸弱的唤声。
“萧止?”
分身看着眼前神志即将消弭的他,奋不顾身的从火焰中踏过,他自己的伤情未愈,本就虚弱,再加上心绪不宁,脚下一软,便直直扑倒在萧止身旁,他想用手将萧止扶起,但是眼看他伤重,根本不知从何下手。
手在他的身侧飘忽了半天,最后停留在了萧止的脸颊上,“萧止萧止!”他大声的呼喊着他的名字,想要他给出一些反应,但萧止的气力都已经耗尽,浑身的剧痛让他无法出声。
分身看到了他身上还在出血的伤口,还有半截崩落的琴弦,原本充斥着泪水的眼睛骤然凌厉,“是锦瑟?是他?”
似乎也是感知到了命运的终点,萧止用尽全力向着分身摇了摇头,想要告诉他,这并不是柳叙白所为,但此刻分身已经没有了理智,他早已认定,那遗落的琴弦,是出自柳叙白的乱世古琴。
第一百九十四章事出有因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都是因为我。”分身的眼泪滴落在萧止已经有些失去血色的面庞之上,萧止合眼前,再次望向了那把离自己不远的红昭剑,展开的手臂之上,也有一道即将蔓延到无名指的红丝。
这也算是尽到一个侍卫该尽的责任了吧?萧止的嘴角扬起微笑,然后将那笑容凝固在了最后一刻。
“萧止……”分身将已经死去的萧止抱起,替他擦去脸上的血污,这一刻,分身失去了所有,挚友爱徒都在这一瞬离他而去。
他一直维系的家,终是没有守住,甚至,除了他,无一人生还。
沈凛突然明白了柳叙白当初在神域面对先锋军全数战死的感受,原来活着的人,才是那个最痛苦的。
画面突然收缩,沈凛的情绪还停留在悲戚之中,猛然的抽离让他身子一软,险些撞到柱子之上,他没来及细盘刚才的情景,脑子内就又开始被一些片段覆盖。
这是沈凛之前未能读取的记忆余响,因为萧止死亡的节点被激活,相关的回忆也接踵而来,他看到了自己与萧止的初遇,还有后来的疏远,这不是分身生性冷漠,而是事出有因。
这个理由很简单,因为他对萧止的过分关心,引起了慕浮生的关注。
慕浮生对自己的依赖,他在幻境之中已经见识过的,自己但凡对萧止有一点关爱的举动,萧止就会莫名受到来自各方的压力,有的时候甚至会危及生命。
慕浮生很聪明,并没有直接对萧止下手,而是将矛头指向了分身,而身为护卫的萧止,一定会拼死相护,分身就是因为察觉到了慕浮生的企图,所以才会对萧止冷淡。
只有满足了慕浮生的占有欲,萧止才会安然无恙,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从不带萧止进宫,也不让他独自出行,大多时候让他待在府内候命。
分身清楚慕浮生在府内安排了眼线,所以故意做戏给他看,好在后面有了柳叙白入了府,他才借着柳叙白之手将对萧止的关心递送了出去。
慕浮生,又是慕浮生,他在沈凛心中的好感已经几乎被败光,这个小皇帝果然是个阴狠之人,连一个孩子他都要妒忌,实在没有为一点胸襟,换句话说,就是占有欲已经到了变态的程度,这简直比商瓷还要恐怖。
不过按照这个逻辑来说,玉兰台的死,恐怕也是慕浮生做的,他要达成的,就是自己身边没有任何依靠和寄托,这样才会乖乖的依附在他的身边。
原来分身的处境竟是这般艰难,沈凛叹息着摇摇头,但这也可以辅证另一件事,就是柳叙白入府的目的,兴许也是慕浮生特别授意的,不然为什么他在府内这么久,慕浮生都没有做什么极端举动。
柳叙白,也是他安插在府内的一颗棋子。
言涟的话让沈凛很是在意,听他的意思,似乎就算他不动手,萧止和玉兰台后续也不会好过,行尸走肉这个词用在此处,应该是有别的指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