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亲眼目睹了萧玉融的死亡之后,还要心安理得地往后余生平安喜乐,写下萧玉融的生平事迹。
但只要萧玉融想要的,他都会去做的。
或许后来的萧玉融双手沾满鲜血,可在李尧止心里,萧玉融还是那个要踩着他肩膀去摘树上风筝的小公主。
那时候的萧玉融天真烂漫,赌气时指着天上的星子问兄长:“我要星星,皇兄给不给我?”
“傻丫头。”萧玉歇只是揉了揉萧玉融的脑袋。
在他的心目中,萧玉融一直都是柔软的、麻烦的天真。
萧玉融单方面跟萧玉歇冷战了好久,生着闷气抱臂走在御花园的幽径上。
李尧止一直追随着她的脚步,被她瞪了一眼也不恼。
“殿下。”他叫道。
“干嘛!”萧玉融没好气地转过身,“你该不会也是叫我去认个错吧?”
她气恼的时候也很可爱,折枝花样的彩色罗裙在太阳底下转了个圈。
李尧止神情柔软,轻声说道:“你想要星星,我可以给你摘下来。”
儿时的戏言,犹在眼前。
忆来何事最销魂,第一折枝花样画罗裙。?
李尧止看着眼前燃烧殆尽的纸钱,轻笑一声,带有哽咽地捂住了眼睛。
原来什么名动天下,都比不上萧玉融这三个字。
崔辞宁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能做到的只有沉默。
他固然憎恨李尧止的那句“长痛不如短痛”,责怪李尧止没有看顾好萧玉融。
但他其实也明白,推动这一切走到了死局,不仅仅是李尧止一个人。
他也有份,这命运也有一份。
没再说话,崔辞宁转身离开。
他也该回崟洲了。
玉京仍然没有他的家,从一开始就没有,现在更加没有了。
策马出城,一路上绿意盎然,抬眸望见玉兰花,崔辞宁愣了愣。
刹那间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年墙头马上,萧玉融回眸一笑,他还是忘不掉。
崔辞宁其实在萧玉融之后,还见过很多很多的花。
只是嗤这株欠天真,唾那支甘陪衬,都比不上那一朵白玉兰。
最致命的是那时候年少无知,觉得来日方长,大可肆意挥霍好时光。
所有的懵懂、冲动和暗涌,爱恨不明的困惑全部在很多年之后他跪在萧玉融棺椁前的那一刻忽然醒悟。
然而在那时候,他已经失去萧玉融很久了。
崔辞宁摘下了最高枝头的那一朵白玉兰,骑着自己不再年轻的老马,离开玉京,前往崟洲。
*
但对于有些人来说,斯人已逝,日子却还是一天一天该过去的。
萧玉歇从一开始的辍朝,不理朝政,到如今也逐渐开始恢复了原样。
萧玉寻竟也意外的没有贪权,顺顺当当地还政。
他似乎是少了层精神气,变得阴沉了不少。
臣子们面对同样阴晴不定的帝王总是心有余悸,不敢整什么幺蛾子。
毕竟长公主刚薨逝不久,谁也不敢在这时候去触萧玉歇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