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上又涌起一阵喧哗。
但叶羁怀一直不动声色地立于原处。
请藩王入京,乃天家大忌。
那些没有旁的心思的藩王会担心皇帝要撤藩,不反也将被逼反。
但若是本就有造反之意,那这就是引狼入室!
但叶羁怀也知道楚旸为何会答应。
这些时日应典总对楚旸明示暗示楚衡在位时碍于自己藩王入京身份,刻意打压各地藩王,弄得各地怨声载道。
可楚旸不同。楚旸是名正言顺继承的皇位。
因此有这个责任去安抚各地藩王,免得他们积怨太深,日后造反。
叶羁怀了解楚旸的软弱性子,可没想到应大人也如此会抓住这位新主子的脾气,知道一旦这样说了,楚旸必定会想方设法讨好藩王,免得他们起兵攻打京城。
却完全忘了他老师曾教他的,对这些藩王仁慈,就是养虎遗患,就是自掘坟墓。
下了朝,叶羁怀去了国子监。
应典随着李德一道,跟楚旸去了御书房。
二人擦肩而过之时,应典用那只独眼,朝叶羁怀投来胜利者的一瞥。
叶玉声啊叶玉声,你终究还是输给了我。
今后这朝堂上究竟谁说了算,已见分晓。
叶羁怀今日正式卸任国子监祭酒。
学生们在国子监门前放了整整一日的鞭炮,以年轻恣意的方式发泄他们对如今科考黑暗的不满。
是火力,就要有集中对象。
而八面玲珑、青云直上的叶大人,便是最好的对象。
在噼里啪啦、遮掩万事万物的鞭炮声里,学生们在意的并不是事实或出路。
他们只享受着肉体与良知双重免罚的作恶之自由。
叶羁怀在国子监的最后一天,祭酒厢房独来了一人,便是那日在街上冒着与众人作对的风险为他说话的许兆秋。
许兆秋今年将在京城参加会试。
叶羁怀看到还有人来为他送行,送了这位年轻学子一把他画的折扇,亦当作那一日之事的答谢。
许兆秋受宠若惊,双手接过那柄折扇,仔仔细细地握进手中。
许兆秋自诩也是见过世面的,平日什么场合都不会犯怵,然而叶羁怀不同于所有人。
只要同叶羁怀单独相处,只是偷看上一眼那仙人一般的面庞,就能叫他紧张得掌心出汗,半个字也说不出。
京中学子平日在书院、各大茶楼酒肆,若想结交朋友,只要扎起袍摆,踩着长椅,声色俱厉地骂当朝宠臣叶大人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