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着菜,低着头只顾走,很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虽然离开严老头家很远了,但我脑子里还是乱纷纷的,无法想象自己竟然让那样一个老头调戏了。
一路上,我感觉身边的屋子仿佛全都化作了活生生的人,一个个在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而遇上别人寻常看过来的眼光,我都觉得充满了暧昧,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他们。
走了一阵,前面已没有人家了,眼前一片空阔。
我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又走错了路,没找到菜市场。
远处的山,经过雨水的洗涤,变成了墨蓝。
山间雾霭泛起,就像一条薄薄的纱巾,把山绕了起来,只剩下青色的顶端,活脱脱一幅笔墨清淡、疏密有致的山水画。
湛蓝的天空再也没了乌云,却浮动着大块的云朵,阳光一照,呈现出透明的白色。
这鬼天气变得也太快了,要不是亲身经历,说什么也不会相信,这里刚刚下过一场暴雨。
附近,隐隐传出低沉的梵音佛乐,梵音中夹着女音,还夹着清脆的木鱼声。
那个女音,虽是低低沉沉,却清清柔柔,不难听清。
看样子是一个尼姑庵。
我渐渐冷静,凝目看去,就见树木掩映间有一段红色的墙。
随风飘来的梵唱低颂,触动了我的痛处,心里涌起一股凄然,一片悲怆。
陡然间,我像大彻大悟似的,觉得人生无非就是个梦,一切都虚无缥缈,就如过眼云烟,繁华终究是会落幕的。
我心中升起一个从没出现过的念头。
自己被人骗卖,流落异地他乡,护照丢失,回国无望,不如生死看淡,再也不去想那么多了。
就在这里出几天家,好好反省一下,也让自己疲累的心清净清净。
我呼出一口长气,就像是找到了希望一般,径直走过去,推开了庵堂的门。
神堂上,供奉着一尊观世音大士玉石像。
一个眉目秀丽的中年尼姑神态安详,盘腿坐在蒲团上,眼观鼻,鼻观心,一手转动胸前的佛珠,一手在敲木鱼,口里念念有词。
果然是个尼姑庵。
我没有打断对方,静静站立在门口,用心去听着她的梵唱。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神堂侧面,还跪着个肥胖的小尼姑,也在低头念经。
温暖的阳光射进来,照在庵堂里,非常神奇地在堂前投下一团光环。
香堂上袅袅升起的线香,被阳光映照得有如轻烟,在空中飘起弥漫,随着两个尼姑的梵唱,一起飘出庵堂。
过了半晌,中年尼姑终于睁开了眼,抬起眼皮,平静如水的看着我。
我紧走几步,跪在地上,出声恳求:“师父,我已经不堪重负,情愿出家,求您师父大发慈悲,收留我几天吧。”
中年尼姑看我开口就要出家,眼里这才流露出一抹诧异,手里还在机械性的敲了几下木鱼。
小尼姑听到我说话的声音,也惊异地转脸看着我,但她也没出声。
稍顷,中年尼姑不紧不慢地敲木鱼,口里轻声问:“你年纪轻轻,又有着花容月貌,为什么也想入我空门?”
她说话的声音圆润亲和,又软又糯,非常好听。
我从没听到过说话这样好听的尼姑,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
中年尼姑其实只有三十岁的年纪,眼角眉梢,透出一股温婉的柔和,不像别的出家人那样清瘦,尤其是胸口有料,跟寻常女子一般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