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亲眼看着曾经的闺中好友是怎么一日日变得没有生气的,要是幼华也变成了那个样子,她非得发疯。
幼华何尝不知?但沈嗣谦铁了心要跟梁家做亲家,她又有什么法子?纵是有那也是伤敌四百自损一千的馊主意。
她垂眸道:“我嫁过去是长嫂,接管了账册成了管家妇,银钱人事都捏在我的手里,何愁立不起来?至于爵位……”幼华划过一丝狠厉,“必定是您外孙的。我若当了侯夫人,娘在府里可就是侯夫人的母亲了,二伯娘跟四婶婶再不敢亏待了母亲的。且梁家到底是富贵人家,上百年积攒的东西都还在,茂哥儿日后若入仕,那也有人帮衬。”
薛氏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心里把沈嗣谦骂了一通,擦了眼泪端着架子说:“到底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是投生在县主娘娘的肚子里,那也是千娇万宠的大小姐。”
幼华一叹:“嫁便嫁,有什么。人总是要嫁的,嫁给梁启之好歹有个侯夫人的位置,那个嫡子本就身子不好,都不需女儿动手自个儿能不能活到大都不知道。”
这边幼华跟母亲在说话,那边沈嗣谦打了薛氏一耳光之后就径直去了李氏与令国公居住的正堂。进了正堂,沈嗣谦行礼问安之后道:“儿子也不跟父亲母亲弯弯绕绕了,前几日平南侯府梁家给我透了消息,有意娶华儿做世子夫人。不知道父亲母亲意下如何。”
李氏看了眼这个平庸的庶子,沉声说道:“梁家世子梁启之,我记得他已经有了嫡长子和嫡长女,膝下还有一个庶女,把华儿嫁过去,不妥。虽说有个侯夫人的位置在,但到底后娘难为,若是牵扯到咱们家未嫁娶的哥儿姐儿……”
李氏不喜欢庶子,她不是个很宽厚的嫡母,二儿子娶了娘家侄女当然会向着她,三儿子这门亲事却不是李氏定的,而是令国公和长兴侯二人定下的,等到李氏知道时连信物都交换了,对薛氏非常看不顺眼,经常打压薛氏。
二丫头是薛氏的亲女儿,纵是继室续弦那也是明媒正娶的正妻,也是可以获得诰封的侯夫人。
李氏摆出了大家长的架子来:“此事我觉着不妥,华丫头到底是你的嫡长女,咱们家也不需儿女娶亲来巩固地位,低嫁未尝不可。一个侯府一个国公府,看样子是华儿低嫁了,但若华儿真被梁家欺负了,你跟你媳妇两个人出面去管,还是矮了梁启之一头。依我看,低嫁好,低嫁有底气,人家也只能把华丫头供起来。”
这番话说得是全心全意为幼华着想,沈嗣谦也不是个傻子,他在嫡母手底下讨生活这么多年,还能不知道李氏只是因为看不得三房出挑么?
令国公沉思着一直没说话,等到李氏说完了这番话,他才缓缓开口:“启之是个好孩子,文采斐然,又是正六品的户部主事,华儿嫁过去只有享福的。如今朝中储君未定,局势尚不明朗,那些官员想远离了储位之争是做梦。”
官员在朝为官,品阶高的统统身上都有着不小的权力,又有哪个是可以做到真正中立的?有爵人家就不同了,就因有爵,才不会去牵扯储君之事,尤其是像梁家这样的开国元勋更加慎重。
梁启之虽说是正六品户部主事,但也只是好听的虚衔,每天去户部应个卯,打打杂就成了,也没有会挑剔这些个世家子弟,人家又不是正经来做官的。
李氏立刻道:“那也不用把华儿嫁到平南侯府去,寻个家底殷实又人口简单的公侯伯府就是了。”
因着孙子孙女陆陆续续都到了婚配嫁娶的年岁,李氏早早留意起来,这会儿迅速提出一个人家来:“忠顺伯世子有两个儿子,嫡长子是世孙,已经娶妻;庶次子那也是品貌端正的,和华儿年岁也正相当,且也有和咱们家结亲的意思。”
沈嗣谦皱了皱眉头:“忠顺伯的爵位又轮不着他。嫁了梁启之不论如何都有个未来侯夫人的位置,再不济那也是个世子夫人的。”
令国公拍了板:“行了。我看这桩婚事就很好。前头那位夫人嫁妆有六十四抬,正好是一副,华儿也不能差得太多了。五千两的嫁妆银子,再提一千两,总共六千两。剩下的你们夫妻两个自个儿看着办吧。”
李氏面色扭曲了一瞬,然后说:“嫁妆你们夫妻两个自己看着办,但不能越过了芳儿去,芳儿是长姐,华儿嫁妆要是比芳儿还多,惹人非议。”
幼芳是长房嫡长女,是沈世子与端敏郡主的女儿,早几年就定了亲的,本来及笄后就嫁了的,哪知道安国公忽然没了,安国公世子要守三年孝,就搁置了下来,待过了年就守完了二十七个月,婚期定在明岁四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