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抓着八皇子丢在了皇帝面前,八皇子长这么大什么时候经历过这些,亲眼看着大哥把三哥杀了,早吓破了胆子,这会儿泪流满面,扑到皇帝面前抱住他的腿,嘴里喊救命的话含糊不清。
“你不写,那我就先拿八弟开刀。”
幼宜心惊胆战,转头去看幼安,只见幼安神色平静,似早有所料。再扭头去瞧姚皇后,比起苏氏的哭诉恳求,姚皇后还端着架子,面上云淡风轻,实际手背上的青筋都凸起来了。
正元帝心痛不已,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闭上了眼睛:“朕写。但你要答应朕,姚皇后、老八、骏儿骧儿与苏氏的命你不许动。”
大皇子答应得很痛快,等老头子驾崩他成了新帝,这几个还不是任他所控?他想要了他们的命,一句话就够了。
宫人呈上了笔墨来,铺上了圣旨所用的五彩绸缎,左右各有一条翻飞的龙,还有祥云纹路,是圣旨最高规格。
老皇帝颤巍巍地掏出玉玺,先在角落盖下,又拿起笔,龙飞凤舞地写了起来。正元帝笔锋犀利,大皇子定睛一看,发现圣旨写的居然是他是谋反之人,三皇子不幸被杀,追封三皇子为太子,其嫡长子立为太孙嗣皇帝位,姚皇后为太皇太后,苏氏为皇太后,大皇子及其妻妾子女废为庶人。
大皇子怒不可遏:“你写的是什么!我让你写的传位遗诏是这样的?”
大皇子一怒之下令侍卫把太后拖了出来,佩刀的刀尖直指太后的心窝子,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再写一遍,写不好,皇祖母的命可就没了。”
正元帝怒视大皇子,太后年岁已经不小了,头发全白,面色镇定。她早劝过皇帝不要玩火**,更不要挑拨老大和老三的关系,现在不死不休之态,全赖皇帝咎由自取。
太后抬起头,看向正元帝,脸上不掩的失望。这个儿子太不听劝,大皇子和三皇子幼时关系极好,是从十岁之后渐渐变差的。对太子的考验何必来自于兄弟,兄弟手足相残,不死不休,难道皇帝就心满意足了?
太后深深叹息,开口道:“老大。听哀家一言。这也算是哀家的遗言了。你打小就聪明孝顺,时常来哀家这儿请安,哀家还记得你八岁那年上山去寺里斋戒数月,磕破了额头,只为给那时候病重的哀家求一个平安符。许是你的诚心感动了天,哀家那关也挺了过来。”
大皇子对于太后倒很有几分祖孙之情,闻言面色不禁软和了许多。这个皇祖母不曾偏心过哪个孙子,不过疼爱公主与长乐罢了,公主不能即位,顾家那几个是外姓人。
他忙道:“皇祖母,都是孙儿——”
大皇子的话戛然而止,正元帝倏然瞪大了眼睛:“母后——”
只见太后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许是侍卫不敢太擒着太后娘娘,太后挣脱侍卫的束缚,径直往刀尖上一砸,刀刺入心窝。
不过一瞬间,太后抽出侍卫腰间的佩刀,咬着牙狠心往长孙的脖子狠狠一割,血喷涌而出。
是真的喷出来。
幼宜惊得下意识握紧了幼安的手,身侧的平阳长公主猛地站了起来,再不顾仪态扑过去:“母后!”
她爬到太后身边,身上已沾了血迹,看着太后痛哭:“母后……母后……娘,娘——快把太医叫过来,快去!”平阳长公主一边大喊一边回首看去,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幼安,幼安,你医术极佳,快来给母后看看。”
幼安沉默片刻,抬脚走过去,来到太后及平阳长公主身边,蹲下身查看一番,摇了摇头:“长公主殿下,节哀。太后娘娘已经升遐了。”
长公主怔怔地看着太后,眼泪不住往下落,什么也听不见了。
幼宜死死拽着长乐郡主:“顾凌蕊!等等……等等,救兵来了!”
大皇子被割喉,刹那间叛军群龙无首,挟持正元帝的侍卫为了去给大皇子挡刀离开了正元帝,顾凌风与顾凌云趁机把皇帝飞快拽离,避开了冲进了的兵。
一手持长刀,身穿铠甲,头戴红缨,威武壮实之人走进大殿,对皇帝行军礼:“陛下恕罪,臣救驾来迟。”
皇帝看向镇南侯,内心茫然:“你怎么会在此处?”
镇南侯抱拳道:“三殿下天机妙算,得知大殿下要谋逆弑君,还传给臣铁证。臣不敢延误,纵是其他殿下设的局想要臣与三殿下的命,但为了陛下,为了天下,臣死而无憾。唯愿陛下为天下江山着想,臣已知三殿下薨逝之事,陛下切莫太过伤心,损了龙体。大梁,还要陛下做主。”
不过转瞬,离皇位只有一步的大皇子身死,叛军被控制住,连带熙贵妃也被控制住了。
皇帝这才回过神来,殿中平阳长公主还跪在太后遗体面前,长乐郡主已经拽着幼宜扑到了母亲身边放声大哭。孩子的哭声骤然惊了所有人,大殿中俱是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