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担心她因为晕船而头痛,只怕是由于当初撞击头部,留下了隐患,她现在虽看着与常人无意,好像只是失去了从前的记忆,一切重新开始便是,但孟纾丞到底无法完全放心。
思及此,待她便不免多有怜惜纵容,不愿步步紧逼,只由着她随心所欲,何况他也并非想贪一时之欢。
远处的落地羊角灯爆了一声烛花。
孟纾丞看了一眼卫窈窈,见她睡熟,微俯身横抱起她将她放平在床榻里侧,拉过一旁的银红暗花被为她盖上。
等灭了烛台回来,卫窈窈已经习惯性地滚到他枕头旁,额头抵着他的方枕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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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卫家自己人知晓,并未到处宣扬。”
景碤沉默的听着下面的人汇报,暗自思忖,大老爷和大太太是否知晓二爷与他老师的女儿订过婚约之事,不过如今镇国公府和忠顺侯府已经谈拢了二爷的亲事,为他定下了忠顺侯府的四小姐,只等三老爷回去再过礼。
到这个地步,和两家默认的板上钉钉的婚约相比二爷原先的婚约好像也不重要了。
景碤看着护卫递过来的信函,眼神划过卫祎两个字,将信函搁置到一旁,这件事可大可小,将来二爷要入朝为官,此事处理不好便会影响到他的名声。
他不好做主,只等回京后先禀告给孟纾丞。
景碤刚要叮嘱他们不许说出,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拿起前几日带回来的名册,飞快地翻找,终于在一页又看到了卫祎两个字。
这上面记载着,江阴县近五个月办理过路引的人员名单。
册子上面的人员已经分派下去,由护卫们调查,不过景碤也粗粗浏览过这本册子,大致有些印象,仔细看资料,卫祎年十六,家住江阴县康亭桥东会卢巷,父亲卫明贞永平二十六年进士。
景碤略感意外,二爷老师家的女儿竟会出现在这本册子上?他鬼使神差地翻开下一页,红玉。
册子上面和红玉一个读法的名字有十几个,景碤扫过这个红玉的信息,女子,贱籍,幼时卖入卫家做侍女。
景碤不由自主的从椅子上起身,握紧册子,再对比两页记录,娘子约莫十五六岁,而这个卫小姐正是十六,更巧的是她身边也有个叫红玉的,而且还是她朝夕相处的贴身婢女。
娘子要是记得这个名字再正常不过。
一切仿佛都有迹可循,只是有些细节对不上。
“她就叫卫祎。”景碤问。
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护卫回道:“属下找卫家放出府的老人打听,听说卫家小姐还有个乳名,叫,叫瑶?”
这类鸡毛小事,护卫便不曾记录,猛地被问到,有些不确定。
景碤心里咯噔一跳,试探地问:“瑶?还是窈?”
“属下忘记了,您放心,属下这就再去查查。”护卫忙道。
景碤拦住他:“等等。”
他坐回椅子上,呼出一口气,这件事他要亲自去查探。
茫茫人海中带着一些不确定的线索找一个人着实不容易,景碤原以为会在江阴耗上几个月,但不曾想这么快就有了苗头。
只是一旦证实了娘子就是卫家小姐……
景碤在外替孟纾丞办事已经有了些年头,头一回遇到这样棘手的事情,他甚是有些不敢往下细想,卫家小姐原是二爷的未婚妻,现在又成了三老爷的人。
若是被三老爷的政敌知晓,怕是会拿出来大做文章,指责他罔顾人伦,若是国公府的人知晓,更是不能善了。
最重要的是届时三老爷要是知道自己的女人与自己的侄子是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妻,那该情何以堪。
还有那位娘子……
景碤撑着胀痛的额头,举棋不定,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