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呼呼风响,满城中揭瓦翻砖,扬砂走石。看起来,真个好风,却比那寻常之风大得多。
折柳伤花,摧林倒树。九重殿损壁崩墙,五凤楼摇梁撼柱。这风直刮得那:天边红日无光,地下黄砂有翅。演武厅前武将惊,会文阁内文官惧。三宫粉黛青丝乱,六院嫔妃羽衣舞。
这风来得迅猛,一下子吹落那当官不为民做主的贪官污吏的乌纱帽。这风吹的那彩阁翠屏尽损伤,绿窗朱户皆狼狈。金銮殿瓦走砖飞,锦云堂门歪瓶碎。这阵狂风果然是凶,刮得那君王父子难相会,六街三市没人踪,万户千门皆紧闭,吹得那大海狂啸淹日菲!
五凤楼上,刘晨笑道:“这风刮的如何?”那国王惊道:“好风!好风!真是厉害!”那虎力大仙道:“哼!雕虫小技而已!”
正在那狂风大作之时,孙悟空又显神通,把金箍棒转一转,耍个棍花,望空又一指,只见那推云童子与布雾郎君赶紧兴云布雾。
推云童子显神威,咕嘟嘟乌云遮天;布雾郎君施法力,浓漠漠飞烟盖地。茫茫三市暗,冉冉六街昏。
这云,这雾,顷刻漫天地,须臾蔽世尘。宛然如混沌,不见凤楼门。
刘晨在五凤楼上笑道:“这云又如何?”那国王冷汗直流,道:“这真是昏雾朦胧,浓云遮天,真是好云!好云!”那虎力大仙道:“哼!雕虫小技而已!”
只见那孙悟空又把金箍棒转一转,又耍个棍花,望空又一指,慌得那雷公电母赶紧打雷闪电!
雷公打雷,如同那倒骑火兽下天关,电母闪电,就像那乱掣金蛇离斗府。唿喇喇施霹雳,振碎了铁叉山;淅沥沥闪红绡,飞出了东洋海。电闪雷鸣,轰雷掣电。
那沉雷护闪,乒乒乓乓,似那地裂山崩之势。五凤楼上,国王群臣被这雷吓得心惊胆战,那满城人,户户焚香,家家烧纸,祈求平安。
刘晨又笑道:“这雷又如何?”那车迟国国王已经被这雷惊得说不出话来,那虎力大仙也吓得战战兢兢,声音颤颤巍巍,不过还是死要面子道:“哼!雕虫小技而已!”
那雷越发振响起来,孙悟空趁兴又耍了会儿金箍棒,接着又把金箍棒望上一指,那四海龙王见了,一齐施展神威。
顿时雨漫乾坤。势如银汉倾天堑,疾似云流过海门。楼头声滴滴,窗外响潇潇。天上银河泻,街前白浪滔。淙淙如瓮泼,滚滚似盆浇。孤庄将漫屋,野岸欲平桥。真个桑田变沧海,霎时陆岸滚波涛。
五凤楼上,刘晨还没说这与如何,那国王手舞足蹈道:“好雨!好雨啊!”那虎力大仙这次却没有哼,也没有说雕虫小技!
这场雨实在是大,才半个时辰,下得那车迟城,里里外外,水漫了街道。
那国王赶紧对刘晨道:“仙师!雨够了!雨够了!再多,又要淹坏了禾苗,反为不美,把雨停了吧!”
刘晨在那五凤楼上对孙悟空传音道:“悟空!雨够了!把雨停了吧!”
孙悟空闻言,将金箍棒往上又一指,只见霎时间,雷停风息,云散雨收。
国王满心欢喜,文武尽皆称赞道:“好和尚!这正是强中更有强中手啊!就是我国师求雨虽灵,若要晴,细雨儿还下半日,便不清爽;这和尚要晴就晴,顷刻间杲杲日出,万里无云;而且那风。那云、那雷,国师求来的可小多了!”
国王摆驾回銮,到了大殿,欲倒换关文,打发唐僧过去。正要盖章时,又被那三个道士上前阻住道:“陛下,这场雨全非那和尚之功,还是我的功劳。”
国王道:“你刚才还说龙王不在家,不曾有雨,他走上去,以静功祈祷,就有雨下来,怎么又与他争功,这是为何?”
虎力大仙道:“非也!非也!我上坛发了文书,烧了符檄,击了令牌,那龙王谁敢不来?想是别方召请,风云雷雨五司俱不在家,一闻我令,赶紧赶来行云布雨,正好赶上我下那和尚上,一时撞着这个机会,所以就有雨;从根上算来,还是我请的龙下的雨,怎么算作他的功果?”
那国王昏庸,听此言,却又疑惑未定。
刘晨近前一步,对国王笑道:“陛下,这些小法术,也不成个功果,如今有四海龙王,现在空中,我那师侄未曾发放,那四海龙往还不敢擅自退下,那国师若能叫得龙王现身,就算他的功劳。”
国王大喜道:“寡人做了二十三年皇帝,更不曾看见活龙是什么模样,吾年轻时极其好龙,龙画收藏了无数,但就是没有见过真龙,你两家各显法力,不论僧道,但叫得来的,就是有功;叫不出的,就是有罪。”
那虎力大仙又有什么本事,在那里装模作样叫了半天,毫无回应。
虎力大仙道:“我辈不能,你难道就能叫来。”
话音刚落,孙悟空仰面朝空,厉声高叫:“敖广何在?弟兄们都现原身来看看!”
那龙王听唤,即忙现了本身。四条龙,在半空中度雾穿云,飞舞向金銮殿上,但见:飞腾变化,绕雾盘云。玉爪垂钩白,银鳞舞镜明。髯飘素练根根爽,角耸轩昂挺挺清。磕额崔巍,圆睛幌亮。隐显莫能测,飞扬不可评。祷雨随时布雨,求晴即便天晴。这才是有灵有圣真像,祥瑞缤纷绕殿庭。
那国王在殿上焚香,众公卿在阶前礼拜。国王高声道:“有劳贵体降临,请回!请回!寡人改日定当再谢。”
孙悟空道:“列位众神各自归去,这国王改日再谢哩。”那龙王闻言径自归海,众神遵命各各回天。
那国王见孙悟空有呼龙使圣之法,即将关文用了宝印,便要递与唐僧,放行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