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总助低眉敛目,没敢搭腔。
“算了,”沈从宴手肘撑在桌面上,捏了捏酸涩的眉心,“把不愿签字的名单整理上来,这部分人我亲自推进。”
“是。”除此之外也没更好的办法,逄总助点点头,出去后轻轻带上了总裁办的门。
一口气险些叹出声来。
他从前一直觉得自己跟的是个无可挑剔的商人,利益为重,目光独到,又有雷霆手腕,每一点都与这样一个庞大集团的话事人所需要的过人素质相契合。
直到今天,逄总助才发现,偏偏是这样一个人,有着比寻常人更为脆弱的软肋。
许星宁回到江城的第一件事,是联系沈从宴办理离婚手续。
可她之前一气之下把人微信删了,电话拨过去又无人接听,思来想去,她干脆去了趟总部。
没成想,她连总裁办的门都没进得去,更别说见着沈从宴人。
“实在抱歉,太太,”逄总助将她拦在门外,按照沈从宴的意思,回避道:“您也应该听说了星盛前不久股价震荡的事,沈总这阵子忙得焦头烂额,实在分不开身,我先替您传达一声,等事情处理完,沈总会联系您的。”
尾音刚落,电梯口那边涌出一梯人,三三两两地往另一头的大会议室走,丝毫瞧不出年底各项目杀尾的轻松,倒更像是身处多事之秋。
许星宁抿抿唇,这两天要是不行,元旦期间民政局又不上班,那离婚这事儿就只能再往后稍稍,抽空办理了。
她看了眼只见人进不见人出的会议室,又看了看身后紧闭的总裁办公室大门,点点头道:“好,那就麻烦转告你们沈总,请他尽快。”
逄总助应了声“好”,目送她走到总裁专用电梯口。
许星宁不知道的是,逄总助口中忙得分不开身的人,此刻正透过总裁办公室那堵玻璃幕墙,静静看着她走远。
那是一堵可以单双向调光的玻璃幕墙,早在秘书通知许星宁来访时,沈从宴便将幕墙调成了单向透光。
这是山城一行回来,他离她最近的一刻,可以那样清晰、毫无顾忌地久久凝望着她,尽管她对此一无所知。
直到她的身影被合上的电梯门彻底吞噬,他才缓缓收回目光。
没关系,过两天的酷娱晚会,就又可以像这样,远远地看她一会儿了。
他心想。
转念又觉得自己可笑。
人人都以为他是攻无不克的常胜将军,或许在商场上的确如此,但在这段感情里,他不过是打了败仗的,退缩无名之卒。
好比眼下,他一边答应和她离婚,一边又恨不能无限期推迟那一天的到来。
办公室宽敞而明亮,他身处其中,心却是见不得光的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