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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第1页)

守礼听了也未再问,只说些中秋佳话之语。

容娘默默思索了会,那边张四娘却又来谈些女工家事,少不得应付说些话。正无聊间,听得楼下有些声响,想必又有客人来。那脚步声却径直往楼上而来,只听仲武说了声“稍待”,便起身往外迎。容娘总觉此行实是不妥,眼见又有外客,真不知如何脱身。

那边几人却都起身问候。原来却是几人同窗,只听那边“赵兄徐兄张兄”一番招呼,挑起话头,说些节气考试本地趣闻之类。张家兄弟素来健谈,守平是个爱热闹的,守礼只偶尔插句话。

那新来的赵兄却很显出些不同来,谈笑不羁洒脱,却也不过分;话语不俗,且每每见解出众。可惜风流外露,说笑间便欲唤了姐儿来唱曲,六郎忙制止了,伯文笑着解释有家中姐妹在此。那赵兄方才罢休。

这边容娘与四娘十分尴尬,直欲进了轿子立马回家便好。奈何外客在此,也不好言语。少顷,六郎便要告退。容娘刚松了一口气,仲武却牵扯着不放,定要一同去河边放灯,道事先说定了,况时辰尚早。

容娘心中翻了一个白眼,恨不得将仲武的嘴堵住,时辰倒是早,奈何人不对!心中只盼那赵兄识趣自行离去,那赵兄今日却很闲,也不识趣,抬脚便跟上。

一行人捡了一处干净河滩,月色昭昭,流水潺潺,很是惬意。河中已有了许多灯,随河水缓缓流淌。婢女给每位小娘子递上一盏朱红羊皮小灯,玉娘与五娘欢喜异常,点了灯便往水中送。容娘却要小环再去找六郎要一盏来,六郎只道她贪玩,也由得她去。

小环颤颤巍巍点了火,将灯点着,递与容娘。却见容娘有些愣怔,小环轻声唤了声小娘子,容娘方缓缓接过手去,瞧了片刻,轻轻将之置于水中。又似不忍它离去,只任它在近处打着旋儿。那边三位小娘子早用小手拨了水,嬉笑着送了灯儿远走。

守礼应付着与旁边人说几句话,却不时拿眼撇了容娘这边。羊皮小灯透出小小一团昏红光芒,隔着纱巾,也能瞧见容娘柔和的侧脸。她的脚边,两盏小灯被水浪带得轻轻碰触,又嗖尔分开。那泛起的阵阵光晕扫过容娘的发,脸,肩,扫过她微垂的手,还有那已被濡湿的裙裾…。那一小团光包裹着她,静谧却又孤单。守礼的心中微颤,手不禁抬了抬。

她在思念谁?父母?曼娘?

守礼的心中忽而浮起这个名字,心中只觉,此刻的容娘,心中念的定是曼娘!往日他旁敲侧击,然容娘从不谈起曼娘。若守礼强问,她定会惨白着脸走开。几番试探,守礼方知,曼娘这个人,真不能提。

忽觉身后寂静,守礼侧头,那几个人却也在看向容娘那边,伯文还朝他挤了挤眼,赵东楼却嘴角弯弯,饶有兴趣地看着那边。

守礼笑了笑,手一抬,道:“请。”

第二十六章 卢婆子茶饭店

更新时间2014…2…20 20:01:50  字数:2891

小灶上水烧得咕噜噜地响,正料理些鱼虾的李大娘子瞧见,扯起她那尖尖的嗓子四下里叫八斤。八斤嘟哝着从院子角落的茅房里钻出来,一脸不满:“连上个茅坑都不痛快!”两手兀自系着裤带。

李大娘子刚拧了一只青虾脑壳,手指上粘着一团虾粪,听了此话顺手便将那虾粪朝八斤一甩,口中嘲笑道:“懒人屎尿多,你一个上午上得三四回!还不给堂上送滚水去!”

八斤揪紧裤带跳了过去。顺手提起直冒白烟的炊壶往堂上去。堂中稀稀落落几个客人,尚不到午饭时分,衙门里常来的几个吏人并些老顾客还要些时辰。老板娘卢婆子却扯出一个菊花般的笑脸在招呼一个熟客。八斤径直走过去,口中吆喝着“滚水滚水”。到了桌子叫一声:

“卢管事,又看亲戚来了!”

这却是句谑语,卢管事因与卢婆子同姓,每常照顾些生意罢了。可卢婆子一个寡妇婆子,熟悉的人便经常好开些玩笑。八斤素来是个没脸没皮的,能说的不能说的统统从那张阔嘴里往外蹦。好在是个半大小子,也无人计较。

卢婆子手脚灵活,反手揪了八斤脸皮,骂他个小王八,嘴里浑如抹了八斤猪油一般油滑!八斤身子泥鳅一般扭动,口中故作姿态“哎呦哎呦”,炊壶却提得稳稳当当,不见一滴开水溅出。

那边卢管事看得直乐:“该,你个王八羔子,连你爹都敢说道,揪下你脸上的皮!”

八斤嬉笑着躲过卢婆子,大声叫道:“爹诶,快叫娘住手,儿脸蛋疼哩!”

堂中众人爆笑,卢婆子再无半分力气去捉他,只笑得直喘气:

“老婆子…我…要有…你这么个叼儿,…早被你…气死了!”

卢管事笑不可支,连眼泪都逼了出来,正低头拭泪间,斜对门衙门走出几个公人。

八斤人细眼尖,早瞧见,朝卢管事嬉笑道:“老爹,那可不是你亲家?不唤过来喝两盅?”

卢管事一瞧,正有今日要寻的袁当值。也不再计较,起身朝那边招呼,那小吏已是瞧见,笑着应了,入得店来。

卢婆子亲自斟了茶,晓得此时辰必是要用饭的了,便问要些甚酒菜?

袁当值连连罢手,称家中备得有饭,吃盏茶足矣。卢管事那容他推拒,朝卢婆子怪道:

“你这婆子好不省事,已是用饭时分,啰嗦些甚。有好菜上几样来,今年新酒上两壶,要快!”

卢婆子自是省得,眉开眼笑应了,回头便吩咐自家李大娘子将些鱼虾煎煮了,又切了一片豆腐煎了,并些时令菜蔬命八斤端上去。

那袁当值素日也吃惯了卢管事的酒饭,当下不再推脱,坐定了,两人说些张长李短市面见闻官场邸报之类。

一时酒饭上齐,袁当值抿了一口便皱了眉,冲卢婆子道:“老婆子,你今日这酒莫不是兑了水吧,直淡出个鸟来!”

卢婆子闻听,掀了一边眉毛,怒道:“当值老爷,这却不好冤枉我。中秋放新酒,八斤天未亮便去排的队,挤得鞋都掉了,也只沽回来这十数斤。哪来的水,有也是大老爷你的口水!”

卢管事听了呵呵直乐,袁管事啧啧直道:“这贼婆子,凭厉害的嘴,我只说得一句,她硬是回了我十句。”

回头又叹:“如今新安楼的酒水越发不像了。头回我妻舅从临安带回两瓶眉寿堂,那劲道……。”说着便眯了眯眼睛,似在回味。

卢管事应道:“当日东京丰乐楼的眉寿才厉害,香飘十里啊!诶,莫提莫提,来,吃菜吃菜!”

两人吃了一会酒菜,又说到新安楼店堂狭小,回回沽酒要挤个半日,又有哪家被踩了脚掉了鞋袜之类的趣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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