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墙碧瓦间,长长的甬道异常静谧,只听得到凤仪车滚过青石板的声响。
刚刚才下了早朝,元苏心头尚有些火气。
开战当即,那些世家老狐狸全都避重就轻,不肯松口,非说什么以和为贵。
简直是无稽之谈!
她能从云北打到京都登上帝位,可不是靠着这莫名其妙的和气,而是真真切切的刀剑。
大晋长久以来都是重文抑武,广饶的土地,若无强大的兵事,最终的结果便只能任人宰割。她们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只不过身在富贵,战乱与否都不会有什么太大影响,自然没必要为此冒着生命风险征战。
边疆战事连连不断,正是那些蛮子摸清了朝廷的意思,这才一次次的试探。
然,大晋并非只有京都,只有国强方能举国昌盛。
更何况,大晋百年,世家权贵之间姻亲关系深厚,比不得小小御医院,能一举换下。元苏略一沉吟,还是得徐徐图之,稳扎稳打。
“陛下。”崔成躬身走在凤仪车旁,“早前奴去福宁殿问过,凤君身子已无大碍,素月先生留下了方子,说五日后再来复诊。”
“嗯。”元苏漫不经心的过了过耳朵,她的心思还停留在派遣谁去边疆征战。
这些年京都里的女郎多爱诗书,厌骑射。与她一同打过仗的老将又都在各军事要点驻扎,当务之急,还是得培养一批新的将领。
此次驱赶边疆蛮夷,收复江峪山一带便是个极好的历练。若再能凯旋而归,扶持成新贵也无人敢多言。
她正盘算着。
“陛下,福宁殿到了。”崔成躬身,待凤仪车停稳,忙高呼了一声。元苏负手,缓步踏上石阶。
若是往常,只要凤君能起身,必会礼数周全的在殿门口相迎。
今日却是蹊跷,崔成心中不由得多想了几番,可别是凤君又病重了才是。宫人內侍的脚步到挂着珠帘的殿门口便齐齐止住。
这三年来,宫里人都清楚凤君的冷淡脾性,他不喜身边有太多人候着。
崔成也一同止步。身侧,还有从内殿刚刚出来的椿予。
“凤君可是又病了?”趁着陛下脚步往里去,崔成忙轻声问着满面愁容的椿予。
“是。”此等大事,椿予绝不敢有半分隐瞒,他悄悄往里探了几眼,压低声回答道,“如素月先生预测的那般,凤君似是忘了一些事。”
“。。。。。。”崔成面色一凛,继而担忧地往里看去。
若是平日里,陛下尚且有些耐心。偏偏最近因着朝政周旋,只怕是不会太过体贴。
一扇屏风隔开了里与外。
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下一下,直叫躺在床榻上的男郎紧张的心都快要蹦出。
颜昭浓密的长睫不住地微微颤着,似是微风中轻轻摇摆的柳叶。若是元苏细心观察,甚至能瞧见男郎烧得通红的耳朵。
他的害羞与无措明晃晃地暴露在外,可元苏心思全然不在这里,她思索着京都中可用的人才,抚袖背对着颜昭坐在了床沿。
凤君病着,她必然要前来瞧瞧,多坐一会。
元苏嗅了嗅殿内尚未散出的药味,知晓他多半是因药力困乏。也就不曾打扰他,只专心想着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