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动不语,假寐的颜昭也不知怎么应对。思来想去就连气息都弱了不少。
怎么办?
他心里慌的不得了,瞧这架势,陛下怕是要坐上一会的。难不成她已经发现了自己是装睡,这才故意背对着他,等他睁眼?
颜昭没有头绪。
若是他没有失忆就好了,说不定此刻便知道该如何与她相处。而不是像现在,只有砰砰砰急速的心跳,昭示着他的紧张。
再这样下去,只怕陛下还没离开,他就快要被这一阵阵的心慌淹没了所有理智。
要不,就当是刚刚转醒?
他如今不过是记忆里刚刚嫁给陛下,十八岁年纪的男郎,到底还有几分大胆。小心地在被里擦了擦掌心生出的薄汗,正打算装作不经意地睁开眼。
谁料他刚刚一动,就被元苏察觉到了动静。她多年习武,耳力自是非凡。只不过眼下有点儿心不在焉,并未太过在意。
两人成婚三年来,元苏倒也曾在福宁殿宿过整夜。知晓他有时在睡梦中并不安稳,几乎是下意识地,元苏伸出手,轻轻在他肩头拍了拍。
她还在自己的思绪中未出,这旁的颜昭却已经被这不经意地亲昵动作,烧得脸通红。
他登时动也不敢多动,更消说是睁开眼帘。
犹记得未出嫁前,他也曾与书钰私下里提起过他的这桩婚事。
那个时候,元苏是大晋最为年轻的女帝。人人都说她是马背上得来的天下,论心肠冷硬自是不必多言,更何况又是在高位之上,只怕对男郎不会有多的温柔体贴。
他亦是忐忑,生怕入宫后与她不好相处。
如今再看,陛下分明就温柔的很,只是她不善表达罢了。
意识到这一点,颜昭压在腔子里那颗慌乱的心,不知什么时候渐渐平稳下来。却又在某一个瞬间,悄悄生出不知名的涟漪,似是春风吹拂下要破土而出的春芽,已然没有半点害怕与担忧。
他悄悄睁开一条眼缝。元苏正背对着他,右手撑脸,左手还搭在他的肩头,不紧不慢地拍着。
既然她没有转头,颜昭心中胆儿更肥,清亮的桃花眼又睁开了些,开始细细打量着她的手指,骨节匀称,虎口处还有陈年练剑留下的茧子,瞧着便十分有力。
就是不知,握住她的手会是什么感觉,颜昭正想着,脑海里忽得涌现出一些昏暗的记忆。
微微晃动的床幔,似是一道烈日明火,那是不可言说的,只属于她与他独处的时光。
几乎是想起的瞬间,颜昭俊俏的脸庞就明显生出了红意。
他的呼吸乱了,哪里还敢再打量元苏。只紧紧闭上双眼,原本想等心绪平复,可偏偏元苏耳力了得,一转脸就看见躺在床榻上的男郎脸红的极不正常,便是气息也很是不稳。
发烧了?
她疑惑蹙眉,崔成不是说没什么大碍了么?怎么好好的又烧了起来,她想也没想,伸手搭在他的额头,触及指腹的温度生烫。
“崔成!”元苏起身,朝外吩咐道,“宣御医来。”
整个御医院经昨夜一事,从上到下基本都换了新人。头次来福宁殿问诊,自是格外谨慎。
耳听着檐廊下请安的声音,躺在床榻上的颜昭再也装不住。眼帘一抬,见元苏要往外走,惊慌之下,伸手就拉住了她的衣袖。
“陛下,我。。。。。。我并无大碍。”清冷的声线许是刚刚醒来的缘故,莫名地多了几许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