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雨薇兄很有把握呢,这样,我倒是不愁了……”退之看出了她的得意,笑着递了一把算筹给她。
“不用了。”雨薇实在没兴趣弄明白那些长长短短的古代计算器,只捡了一根树枝,在一旁的泥沙地上划起阿拉伯数字。那些奇怪的符号看得退之一头雾水。少顷,只见她抬头道:“答案是9,请退之兄放九根木棍于第七堆上。”
不过这片刻的时间一题就已解完,最难的一关被她如此轻易破解,这几乎令所有在场的人都惊讶不已,就连起先还洋洋自得的守关老道,此刻也投来讶异的目光。
退之望着雨薇划得满地的草稿,终忍不住道:“这样的天算题,就算我家先生在,也未必能那么快解出,而雨薇兄就这么在地上画些符咒,便轻易破解了,实在是太过匪夷……”
“你家先生?”
退之呆了呆,含混解释道:“哦,家师也擅天算的,只是我常嫌这历算之法太过繁琐,不愿去学,如今看来倒还有些意思……”
雨薇自然也不会去深究,见他突然对数学感兴趣,便顺手在地上划了0—9十个阿拉伯数字,念了一遍:“这是我家乡人对数字的简单写法,记数方便了,算数自然简便多了。刘兄是商人,用这个方法记账,倒是可以便宜不少啊。”
“对啊!”退之恍然,“那我可得跟雨薇兄好好学学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十四)曲意
正在此时,一个年青的小道过来揖礼道:“两位既过得三关,就请入内奉茶吧。”
两人忙停下手中的数字,回礼应声。随着那小童踏入齐云道观。扑面而来的景色却让雨薇不由一呆——从观门到大殿间是一个四方的院落,院中古松参天枫叶似火,地上则遍是金黄色的菊花。这苍绿炎红亮金的三色无疑构成了一个强烈的视觉冲击,这样的色调倒让雨薇想起了张艺谋的电影,却与她想象中庄严肃静的古刹想去甚远。
“请问这天机公子是那一位啊?”雨薇低声问那小道童。
“天机公子眼下并不在观中,请诸位贵客暂且在此奉酒雅聚,待公子回来。”那小道不紧不慢道。
雨薇这才看见院中已三三两两聚集了些访客。他们或坐或站,或交谈或吟咏,皆是意态闲散。再细看之下,雨薇发现,满地的菊花丛中有一条小溪蜿蜒流淌着,而溪中正飘着一盏盏酒觞。
“曲水流觞!”雨薇脱口道,如果没有记错,这曲水流觞应该是王羲之写兰亭序那会儿才兴起的文人雅聚的形式,没想到更早之百年就有的雏形,只是这形式看来更随意一些,倒有些像现代的西式酒会。
“雨薇兄也知曲水流觞?”退之笑道,“这是每年三月初三,上巳之日的一个习俗 ,没想到竟会被天机公子应用在此,倒成了一桩风雅之事了……”
那道童不知何时已离开,雨薇和退之便随意在流水边找个空位坐下,偶尔与别的儒士攀谈,大家也只是互通个名姓,寒暄几句,却都不深谈……
而此时的雨薇却有些心不在焉,她有意无意地在人群中搜寻,却始终没有再看到那个寥落的身影,是没有继续前行,还是已然离开,或者是被第三关难住了?她心头竟不由地辗转起来。
“江兄,该你了……”此时,退之忽然拍了拍她的肩。
“什么?”她惊回神来,却见水渠中一盏酒觞正打着旋儿停在了她面前。
“该江公子你赋诗了呀……”有人轻笑。
雨薇这才明白原来流觞会诗的形式已然开始。所有人的目光都已停在了她身上。她脸上顿时一红。悄悄凑过身去对退之道:“我不会作诗,帮个忙啊……”
“能做云深不知处,柳暗花明之句,还说不会作诗?”退之亦悄声回答,面上冷然,眼底的笑意却将要溢出。
居然见死不救?雨薇又急又恼:“你帮不帮?”
“我也不会啊……”退之依然气定神闲。
“你……”雨薇气结,可随之却释然一笑,只见她站起身,一脸坦然道:“恕在下才疏学浅,不会作诗。”
“不会作诗可要罚酒的哦……”又有人笑道。
雨薇听了倒也不别扭,取过面前酒觞,便是一倾而尽。
见她豪爽坦荡,众人眼中的轻鄙之色也开始变为感佩之情,甚至有人拍手叫好,有人把盏相敬。
古时的酒都是天然酿造的果酒或米酒,酒性温和入口甘冽,雨薇酒量虽浅,倒也喝的顺口。因而,几轮流觞过来,诗没做出一首,酒倒是喝了不少。渐渐地,终究有些头晕目胀起来。
因拍酒后失态,她不敢再饮,便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席,想独自找个清静之处醒醒酒意。她恍惚地绕过三清大殿至后院一侧,见有一角小门虚掩着,便推开进去——面前是一个似很久没人住过的院落,山石小径上铺满了残叶落花,四周寂然无声,雨薇踩上落叶,沙沙地声响回荡在四周,就仿佛是激荡在古老空间的心跳声。秋日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出迷离地光晕,恍惚中有种分不清前世今生的错觉。有些心绪上来,她轻轻哼起一首很喜欢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