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些人不但“死了等于白死”,还是微不足道的虫子,在当官的看来,虫子死多少都是无所谓的!
松本又恨又怕,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突然像个夜叉一样吼叫着冲出了棺材一样的掩体,一边拿着军刀在山上乱劈乱砍,一边歇斯底里地狂叫怒吼。
可怜的军医已处于半疯癫状态,直砍到筋疲力尽,喊到声嘶力竭,他才如同一堆烂泥一样瘫倒在地。
第二天早晨醒来,松本爬出洞,迎着晨风使劲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总算,脑袋有点清醒过来。
要是没有战争,呼伦贝尔完全称得上是个美丽的世界,云彩、阳光、草原,四周广阔无边,到处生机勃勃,就好像是被日军侵占的东北大地一样。
“要是还能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该有多好啊!”松本不由感慨起来。
他是个医生,他天生不是屠夫,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在呼伦贝尔草原当个牧人,与世无争,平平安安地过上一辈子。
一个念头涌上松本的心头:“我能不能逃跑?扔下刀枪拿起牧鞭?”
参加诺门罕战争以来,松本多次差一点丧命,这使他心里充满牢骚、怨恨和恐惧,逃跑的念头有过,不过都是随便想想,闲来发点感慨,这一次他却是真的想逃,而且逃的欲望很强烈。
松本思前想后,一时难下决心,但当他再次看到身边的战刀时,终于明白,他根本就逃不掉。
松本的战刀不是部队所配发,是祖传的。侵华战争以前,士官以上都可以领到战刀,但后来因为部队扩充得太多,就发不起了,只好自己从家里带来或者掏钱购买。
松本的这口刀名叫“长船”,出征时,父亲把它送给了松本,还嘱咐了两句话,一句是不要撒谎骗人,另一句是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先前松本没把这些话太放在心上,现在处于这种处境,才真正地掂到了话中的分量。
假如逃跑,他自己是解脱了,家人怎么办?按照日本国内的规矩,一家人就麻烦了,他们一定会被戴上“非国民”的标签。
所谓“非国民”,就是非日本人,相当于日本人眼中的“奸细”,顶着这顶帽子,家人将因此受到牵连,乃至于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原来除了送死,别无选择,想通之后,松本也就无所谓了,反正这条命不是自己的,而且早晚得丢。
卫生队从三角山转移到了733高地。围绕这块高地,双方曾反复争夺,仅坦克兵就交战多次,因此战壕都不用挖,全是苏军原先待过的现成战壕。
733高地上有一支日军炮兵分队,这支分队刚刚领到炮弹,兴之所至,便一连向苏军阵地扔了五六发过去。
士兵们多半时间只有挨打的份儿,难得见自家威风一回,都像小孩子过年看放鞭炮一样,拍手欢呼起来。欢呼声未停,苏联人就送了回礼过来,三十几发炮弹,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就是有钱人家的做派啊。士兵们慌不迭地抱着脑袋趴在地上,除了暗念阿弥陀佛,没人再敢吭气了。
高地上的日军炮兵可能是像卫生队一样,从二线阵地新调上来的,胆特别肥。他们自思在步兵面前丢了面子,还想再找回来,苏军暂时停止炮击后,又装上炮弹,赌气似的打了三发。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那边看样子真生气了,哗哗哗地还击了几百发炮弹,733高地四周被打得硝烟弥漫,尘土飞扬,士兵中弹惨叫的声音不绝于耳。
步兵们那个恨啊,你要打就打个彻底,要不打就干脆捏着鼻子一声不吭。明明没几发炮弹,却硬要逞能,解决不了问题不说,还暴露了阵地目标,徒增伤亡,这不欠揍吗?
于是众人都回过头,毫不客气地朝炮兵嚷道:“别打了!”
一点都不正常
从8月1日开始,苏军一直保持着积极进攻的姿态,而且呈现出一天换一个阵地的“喜新厌旧”模式,即今天打酒井联队,明天打山县联队,童叟无欺,人人有份,不过持续的时间一般都不长,似乎并不以完全攻下阵地为意,只是给点颜色就算了。
朱可夫究竟想干什么,会不会就此发起大兵团作战,成为日军高层最想知道的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朱可夫不会自己说出来,只能靠情报,而日本陆军内部并不缺乏情报战高手,比如参谋本部情报部的情报参谋崛荣三。
崛荣三有很高的情报解析天赋,在日后的太平洋战争中,他曾准确地分析出美军所要攻击的目标、内容以及日期,因此被许多参谋戏称为“麦克阿瑟的参谋”。
崛荣三的一句经典名言是“要成为长耳朵的兔子,只要完全变成兔子就可以了”,其情报生涯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一件事是“股票分析”。太平洋战争期间,情报部事无巨细,每天都要收听和记录美国的广播节目内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