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抬手给洛婉婷倒了一杯茶,给足了她面子,这个时候洛婉婷才终于有了点笑模样儿。
“这不是最近你内务司搞了个手艺比试,我琢磨着你这里就会人手不足,所以也就不提前麻烦你了,反正我早晚都得来一趟,今天正好没什么事儿就过来瞧瞧。”
这话说的可谓是滴水不露,既提到了内务司这场比试,又把自己的贪念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只要是个长耳朵的人,这会儿听到她提到这“手艺比试”都该知道她想说什么了,可小淳子愣了一下接着一拍大腿,“嗨,都怪奴才糊涂,只顾着给心安小主张罗新衣服的事情,忙活的脑袋都不好使了。”
说着他扫了一眼洛婉婷身后那个抱着大箱子的随从,赶紧拿了纸笔笑呵呵地说,“小主您今儿是特意来送呈给皇后娘娘礼物的吧?奴才这就跟您登个记,您真是太有心了,亲自来送礼物的小主可就您这独一份呢,这事儿要是让皇后娘娘知道,心里一定会很高兴。”
一边说他一边往本子上登记,完全没注意到此刻洛婉婷发青的脸色。
若之前听说的骆心安得到了五彩云金和天蚕冰丝,还只是传言的话,这会儿一听这内务司总管的话,就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洛婉婷死死地咬住嘴唇才没让自己当场失态,可心里的火气却怎么都压抑不住,果然被骆心安这贱人给捷足先登了!幸好她来的及时,否则真要让这贱人得逞了!
紧紧地攥着拳头,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情绪之后,洛婉婷才笑着拉住小淳子的手说,“公公先别忙着记,我的确是为这次的比试而来,也的确有礼物要交给公公,但这礼可不是给皇后娘娘的。”
说到最后几个字,洛婉婷的声音轻的几乎如同耳语一般,她杏核一样的桃花眼往小淳子身上一瞟,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转头对随从使了个眼色,接着箱子也随之打开了。
箱子打开的瞬间,即便外面还是青天白日,仍然没盖住里面金灿灿的亮光,小淳子自幼跟着聂暻,之后入宫又一月成了内务司总管,并不是没有见过好东西的人,可以下子看到这么多金银珠宝,还是被恍得眼睛发花。
看到小淳子惊愕的表情,洛婉婷抬袖遮面一笑,柔声说,“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若是公公还看得上眼就请笑纳吧。”
“这无功不受禄,奴才实在不明白小主这是何意?”小淳子艰难的将视线从那箱金银财宝上收回来,脸上的笑意终于敛了起来。
他脸上这一抹挣扎的神色即使稍纵即逝,还是让洛婉婷捕捉到了,她在心里冷哼一声,眼睛都快黏在这一万两上面了,还在这里假正经,果然内务司都是捡钱眼看的狗东西。
心里这样想,面上却仍然带着笑模样,“公公何必让我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呢?我以为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虽然你已经开始为心安姐姐张罗这次出席大会的新衣服,但那五彩云缎和天蚕冰丝说到底还是完好无损的,这场比试谁输谁赢不过是你这内务司总管一句话的事情,如果公公肯赏脸的话,婉婷自当感激不尽,这一箱子就当做见面礼送给公公便是,不知公公意下如何?”
小淳子的瞳孔骤然一缩,沉默了许久才偏过头,完全不看洛婉婷和那一箱子金银珠宝一眼,沉声道,“如果这就是今日小主驾临内务司的目的,那么您请回吧,比试的规则就是以各位小主和娘娘的手艺一决高低,小主现在要是能交出一件能够服众的礼物,那这五彩云缎和天蚕冰丝,奴才自当双手奉上,至于其他的奴才真是爱莫能助。”
洛婉婷一听这话就变了脸色,恨不得直接抽小淳子两个耳光,但还是硬生生忍了下来,笑着说,“公公这话倒真有意思,说得好像我在逼你一样,我只是说若我赢了比试,会送你这份谢礼,至于究竟如何选择,还得看你自己的意思,我可不会横加干预。”斤台亩才。
“只不过有些话我得说在前面,你要是选了心安姐姐,或许良心上过得去,但外面那些传言你不会不知道吧?你把布料送给她就等于坐实了你收受了贿赂,你自己倒是觉得清者自清了,但人家外人可是会背地里戳你脊梁骨,你不仅一分钱好处捞不到还得背一身骂名,但你要是选择了我,那结果可就不一样了。”
“这宫里既没人嚼我舌根,也没人真的监督你一定要选谁,到时候大家发现获胜的不是心安姐姐,没准还会说夸你一句刚正不阿,你既赢了好名声,还在我这里有一箱子真金白银可以拿,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呢?”
如果说之前小淳子还有几分坚持的话,这会儿听了这话瞬间就动摇了。
说他不爱财那肯定不可能,但跟金银财宝相比他更看重自己的名声,他刚升任内务司总管没多久,正是根基不稳人心散漫的时候,若是再因为骆心安背上一个收受贿赂的骂名,万一闹到皇上皇后那里,别提是现在这“官位”就算是小命都恐怕不保啊。
一看他眼睛里挣扎的神色,洛婉婷笑容更甚,继续煽风点火,语重心长的说,“淳公公,我跟你说的都是心里话,你又不是秀女,总不能一辈子都被困在这宫中吧?你有了我这笔钱,纵然是日后离开皇宫,也足够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到那时做点买卖,自己给自己做主,不是比当一辈子奴才强多了?”
这一句话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打碎了小淳子的坚持,他闭上眼睛最终深吸一口气,最终点了点头,“成交,希望婉婷小主也能遵守自己的诺言,说到做到。”
洛婉婷瞬间心花怒放,果然她没有猜错,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内务司这认钱不认人的地方。
“那是当然,现在这箱子里的东西都归你了淳公公。”她将箱子往前一推,脸上露出如愿以偿的笑容,一想起那两块价值连城的布料终于落在了自己手里,她的两只眼睛都在放光,好像已经想象到制香大会那天自己光芒四射的样子。
深夜,敛华宫。
小淳子掀开身上的黑色斗篷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闪进来两个影卫,手里还抱着一个巨大的箱子。
“王妃,果然一切都不出您的所料,奴才把您赢得比试的消息往外一散布,洛婉婷立刻就坐不住来收买奴才了,这些就是她今天给奴才送来的财物,一分不少全都在这里。”
一听这话,骆心安骆放下嚼得正起劲的酸苹果,扫了一眼那沉的得两个影卫才扛得动的金银财宝,挑眉一笑,“嚯,我这个四妹还挺有钱的嘛,全部家当竟然有一万多两,比我这个当姐姐未来几十年的所有俸禄加起来还多。”
旁边的宝珠听了这话,忍不住在心里吐舌头,小姐您怎么好意思说人家比你有钱,整个靖王府的金库都是您的好不好,在宫里你敢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旁边的小淳子没注意到宝珠的脸色,惊讶的问道,“王妃,您怎么就那么笃定这是洛婉婷的全部家当?她不至于为了两块布料下这么大的赌注吧?”
骆心安摇了摇手指头,似笑非笑的说,“你错了,这种事她一定干得出来。”
“我太了解她这个人了,如果这次跟她竞争的人不是我,没准她还会有几分理智,可她以前已经在我身上吃过太多的闷亏,心里堵得那口气都快让她心理扭曲了,所以只要有一线能打压我的机会,她都不可能放过,更何况这一次还有一个制香大会,她不对付我也会想尽其他办法吸引皇上的注意力,只不过……”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接着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表情。
“她一直以为这场比试是皇上的意思,却不知道这从始至终都是一个骗局,一个我故意用舆论炒出来的噱头,内务府压根就没有什么手艺比试,那两块布料也是我给她准备的鱼饵,就等她今天乖乖的上钩。”
提到这个,旁边的小淳子实在憋不住开了口,“王妃,奴才还是不明白,天下好布料多的是,您何必把王爷送您的这两块布料拿出来当鱼饵,整个大晟可一共就这五块啊,您送给了她,自己穿什么?”
一听这个,宝珠和宝珍同时瞪大了眼睛:什么?这五彩云缎和天蚕冰丝竟然不是存在宫里的那块,而是靖王爷手里那一块!?
两个人瞬间凌乱了,脑袋当场当机,琢磨了好久才猛地反应过来。
原来从始至终内务府就没打算交出这两块布料,不仅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