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大步上前,刚想毛遂自荐,结果聂毅却上前一步,朗声道,“父王,儿臣以为几位老臣说的颇有道理,舅父父劳苦功高一辈子,如今又是镇国大将军,国难之际苏日安理应首当其冲,但毕竟年事已高,不宜长途跋涉,江山代有才人出,乱世才能出英雄,儿臣以为这一次漠北一役,父王应该给年轻人一次机会。”
老皇帝闻言一挑眉毛,“哦?那太子以为在这‘年轻人’之中,谁能担此重任?”
聂毅勾起嘴角,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面闪过一抹冰冷的寒光,“儿臣以为方才张大人所言其实很有道理,军心涣散的原因其实无非是将士们对朝廷已经不再信任,因此古有天子御驾亲征,往往能迅速振奋士气,如今朝中事物繁多,父王不宜亲赴战场,但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至少也得派个能足够代表您身份的将领才能凝聚人心。”
“当然有了身份自然还不够,还得威名远播,文韬武略,打得了胜仗,谋得了计策,最好还是能让漠北敌军闻之丧胆之人,这样才能真的扬我大晟国威。”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道理大家都懂,但朝中到哪儿去找一个这样的人?
聂毅听到周围的窃窃私语声,淡然一笑道,“至于符合这些条件的人,儿臣还真的刚好想到一个。”
说到这里,他毫不掩饰的将目光落到对面的聂暻身上,目光里闪过一丝狰狞,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所有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接着脸色一片色彩纷呈。
他们怎么早没有想到呢!
想当年聂暻连沙场都没去就能运筹帷幄,排兵布阵,打的漠北虎狼之军连连败退,死伤惨重,最终滚回西北老巢,这是漠北与大晟交战历史上最大的耻辱,以至于长达十年漠北都不敢再进犯中原一步,而那个时候聂暻才只有十三岁。
从此聂暻一战成名,至今在漠北和喀什一带的西北地区,仍然对他的名字如雷贯耳,而当年的老汉王知道自己的铁骑竟然败在一个半大的孩子手里,当时就气吐了血,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或许是聂暻病了太久太久,又或许是他真的无心毕露锋芒,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在一众朝臣眼里,靖王爷始终都只是一个悠闲懒散的病秧子,却忘了当年他年少成名,曾经给大晟立下过这样大的汗马功劳,以至于如今战局已经如此紧张,竟然没有一个人想到他身上。
整个朝堂上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站在原地的聂暻身上,就像第一次见到他一般,心里涌出数不尽的感慨,身份高贵,威名远播,打过胜仗还威名远播的条件,简直就像为聂暻量身打造的一样,太合适了,除了他真的再也没有别人更适合担任这一新将领了!
这些话,老皇帝全都听在耳里,但始终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聂暻无疑是这一次出征最好的人选,但皇上若就不开这个金口,他们讨论的再热火朝天也是白费功夫,谁让从始至终“靖王爷”这三个字就没从皇上和太子嘴里说出来呢。
眼看着局面对自己越发不利,靖王一党的不少老臣脸色都青了,可聂暻此刻就像被说的不是他一样,脸上仍然无波无澜,只是转过身,眯着眼睛看了聂毅一眼。
聂毅本以为他会慌乱、不安、愤恨……可这些竟然通通没有出现,聂暻只是淡淡的看他一眼,漆黑的眸子露出一抹嘲讽,像是早就猜到了他的计划。
本想将他一军,结果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反应,聂毅当即心里涌起一股无名火,刚想开口将这层窗户纸彻底捅破,结果话到了嘴边还没等说出口,就听一声低吼般的冷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一声吼把在场所有人都惊了一下,猛地一抬头发现德高望重的常太师竟不知何时站到了大殿中央。
“太子昨晚才刚刚造下天怒人怨的罪孽,如今竟大言不惭的在陛下面前装起了勤政爱民,当真是可笑,可笑之极!”
说完这话,他重重的跪地磕了一个响头,接着陡然将袖子里一沓吼吼的奏折拿出来,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奏折散落一地,只见长长的白纸上面是一片片触目惊心的血书,有的甚至还没有彻底干透,展开之后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聂毅的脸陡然一片苍白,在全场皆惊的时候,常太师怒斥开口,“这里是京城一百四十三人的连名血书,要求太子殿下为昨夜的罪行给个交代,不知殿下您要如何解释!?”
老皇帝在看到这些血书的一瞬间猛地站了起来,聂毅的后背陡然沁出一层冷汗,而这时聂暻冲他勾了勾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刹那间聂毅终于知道方才聂暻那讽刺的目光是什么意思了!
第178章 一口血喷出来彻底昏死过去
“这里是京城一百四十三人的连名血书,要求太子殿下为昨夜的罪行给个交代,不知殿下您要如何解释!?”
看着散落了一地的奏折,还有上面一滩滩已经干涸的褐色血迹,老皇帝的嘴角因为剧烈的情绪起伏颤抖了几下。巨大的眩晕让他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但仍死撑着身子,指着那触目惊心的血痕厉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老皇帝的一声低吼在鸦雀无声的大殿里回响。在场所有人一片死寂,连大气都不管喘,目光落在地上那对让人背后发凉的猩红色上面时,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有的苍白如纸,有的铁青一片,简直是一片色彩纷呈。
想来心思诡谲,沉稳不乱的聂毅。此刻额头上也沁出了一层汗珠,他用狠毒了聂暻的眼神看他一眼,没等在场人开口,直接一撩袍子跪在原地,“启禀父王,关于常太师所提的昨夜之事,儿臣本打算退朝之后亲自去找您禀明情况,谁想到被战事一打断,这才耽搁到现在,关于昨夜之事,儿臣可以解释……”
“你闭上嘴,朕现在不想听你的解释。”
老皇帝没等聂毅说完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当众如此不给太子留情面,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聂毅的脸当场就僵住了,这时就看老皇帝抬手一指,“常太师,朕现在就要知道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又跟太子有什么关系,你速速如实禀报!”
“是。臣遵旨。”
常太师朗声应下,一回头目光咄咄的盯着聂毅一字一句的说,“昨晚东城区鹤鸣楼一带突发大火,又逢大风,短短片刻火势就完全失控,直接烧了东城整整两条街道还没停歇,而与此同时,鹤鸣楼的马厩也因此失控,几十匹马受到惊吓之后,一窝蜂的涌上了街道,将屋子里跑出来逃难的人,撞得人仰马翻,街上行人伤的伤死的死,直到天亮这场火才彻底被扑灭!”
一听这话,满朝皆惊,谁都没想到向来祥和安定的东城区会在一夜之间摊上这么大一场祸事。系见长技。
东城区是整个京城最繁华热闹的地方,商贾旅人、外族来客、达官贵人……几乎每天都在这里扎堆,试想一下,这样热闹的地方突逢大火,肯定有无数的人涌上街头,正是惊魂未定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却又遭到疯马踩踏……可想而知,这一夜会有多少人因此送命。
但问题是……这些事情又与太子有什么关系?
太子党里的人一听这话,有的就按耐不住了,开口嘲讽道,“常太师这话说的真有趣,虽说这事的确让人震惊,但天灾人祸这种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太师您现在拿一件驴唇不对马嘴的事情借题发挥,难不成是认为这大火和踩踏事件是太子殿下所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