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单晓晨有什么看法?”
“像个精致易碎的搪瓷娃娃。我们年纪实在差太多了,所以了解也不是很深。只一直知道她长得很好。”莫诗伶每年在爷爷的寿宴上才得见上小表妹一次,每次都觉得她很可爱,除此之外,她忙着公事,搭飞机来来去去的,根本没时间去当闲千金成天与人泡茶聊天。何况当她好不容易有时间休息时,不是呼呼大睡就是与未婚夫去渡假。若要问她晓晨的事,还不如问她今年国际金融走势比较能得到回应。
“那,你对单夜茴也没什么印象了?”唐劲又问。
“她?是晓晨的影子,没什么值得说的。算起来她并不是我家的亲戚。要不是靖远他们兄妹俩肯与她玩在一块,基本上我们莫家根本不会注意到她。”
“她为什么肯以影子自居?”
“不然她在单家就生存不下去了。喏,单晶晶近日来不是急欲取而代之?”
她的助理在外边敲门,她才忽然想到有事。
“吸呀,我得走了,中午与泰和的经理有约。再见,反正单夜茴不值得担心啦。”
不值得担心?
唐劲缓缓走到窗边,往上瞧着城市的蓝天。在大楼与大楼的夹杀下,想要看到广阔的天空,何其不易?尘世的秽气直上天听,污去了天空蓝的权利。
若想呼吸,必得更上高楼,才不会觉得大楼的林立彷如四面八方压迫而来的怪手,企图拧住自己呼吸的权利。
如果他是单夜茴,他会想得到什么?
沉吟再沉吟,仍没有定论。眉峰却不由得蹙起了纹迹。
女校后方,近垃圾场的一隅,向来少有人烟,毕竟一票娇贵的千金们没人能忍受垃圾的酸腐味。因此,垃圾场后方的草地,便成了不会有人迹的宁静之地。
臭味?并不那么重,大概是顺风虚的关系。单晓晨在一连串喷嚏中被请出教室。本来该乖乖向保健室报到的,但实在没有睡意,便走来这个秘密天地了。
今天夜茴背了个枫叶造型背包,她看了喜欢,拎着晃来晃去,倒是没料到会派上用场——就在她跳上围墙后“嘶”地一声,左手袖子裂出了十来公分的开口笑。
喜欢坐在这个位置,因为一棵榕树伸出它粗大的枝干横在围墙上伸展,正好成了靠背依恃。上头枝叶茂密可遮阳,当风拂过,正好成了午憩的地点。
掏出了针线,从七彩线团中找出了与外套相同的深蓝色。她的针黹工夫虽然没有夜茴的出色,但至少上得了一些台面。当然以“千金小姐”的身分来说,会拿针线好像已是了不得的成就,常常惹来旁人的大惊小怪。所以她不轻易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她会的与她不会的。
在她来说,没什么可不可以,必不必要;生活平淡不如何,精神也不怎样,总是过日子而已。因此她特别讨厌琐碎的事。许多事在别人眼中看来也就太过漫不经心。
将破洞补好,正要摊开检视时,不意瞧见校园外墙不知何时站立了一名男子。烈阳映在他墨黑的镜片上,反射出她诧然的面孔。他站得不远,大概距她只有五、六步。
她怎么没发现他的存在呢?如同上次一样……上次?啊!是了,上星期与夜茴步行回家那一次,也看过他。这个人为何能做到让人浑然不觉他的出现?也居然做到了即使突兀出现也像存在得理所当然。
多稀奇的一个人。
他走过来,在她晃动的腿边停住。
她背靠着榕树,右腿曲立在墙头上,左腿在外墙打着轻快的拍子。他与她的视线衔接在四十五度的角度。
“我是唐劲。”他开口。
“那我是谁?”她缩回左腿,双手圈住膝盖。
“你是单家二小姐,单夜茴。”
她是夜茴?多么新奇!在太多人这么以为之后,也许她该改姓名以满足众人的期盼。
“有何指教怩?唐先生。”
“在单晶晶急欲取代你成为‘影子的现在,你认为你的处境安全到可以随意闲晃,不怕意外发生吗?”
“我以为她的目标是大小姐。”单晓晨心口一紧,发现自己居然没想到夜茴可能曾遇到的麻烦。若不是眼前这位陌生人的提醒,她是全然不会有防范的。
“是,她的目标是晓晨小姐,因此你的存在便碍眼了起来,不是吗?”
“你称她为‘小姐?为什么?我没见过你,你不是单家的人。”会称她为小姐的不只单家,还有莫家。比起单家的一目了然,莫家的枝节繁茂,就难以记忆了。他自称是唐劲……有点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单家?”语气像是由鼻腔哼出。“我服务于莫氏,不是你们单家支使得起的。”
好傲的口气!像是表哥表姐们谈单家的方式。果然不愧为莫氏的员工,想必是舅舅们用心栽培的精英之一吧?
单家让莫家瞧不起的,并非家世的渊源或暴发户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