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抿了抿唇,从夏岭的手里接过手机,略略扫了一眼,从一开始露脸被夸到后来风向急速转变,舆论的倒台是先从一句“刻意营销”带起来的,紧接着就是有人提了一句,说这主播又是搞羊毛毡又是画短漫,到底是在哪处美院高就啊。
接着有个小号回复他,上来就开始嘲,别拉我们美院人下水了,像这样的博主到底是谁在看啊,连专业都没学过。
有人嗅到了内幕,纷纷开始在评论区蹲瓜,很多那个人便发出模棱两可的消息,声称林然是他的高中同学,是一个毫无下限的人,为了保送资格去抄袭他人画作参赛,被评委揪出来后现在还挂在官网上的耻辱柱上,甚至连高中都没上完,直接就被勒令开除。
“喜欢谁都不要喜欢林然。”那个小号洋洋洒洒地做了一句总结,“他连自己好朋友的画都抄,像他这么恶心的人,也就只能骗骗现在你们这群小姑娘了。”
评论区里蹲瓜的群众越来越多,许多人都表现出不敢置信,在下面跟着骂,有些路人则十分理智,向那个爆瓜的小号要证据。
“求锤得锤。”那个小号直接贴上了视频的链接,“想看的自己看吧。”
视频里就简单放了几张图片,RAC官网上对我永久取消资格的通知以及高中将我开除的公告。
而我的名字和正脸,则被赤裸裸地全程挂在视频当中,被红笔画了箭头指向那些证据。
我的声音在喉咙滚动了下,想说些什么,一时间却又无法出声,就像有什么东西塞着。
片刻后我僵硬的身体才慢慢地找回控制的感觉,我轻声说道:“夏岭,无论你愿不愿意相信我,但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我没有做过。”
我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将过去的事情对夏岭托盘告知。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出现梁砚那里吗。”
我低下头,把自己右手扭曲的尾指展示给他看,“他们毁了我的手,污蔑我的名声,逼我退学,甚至还要赔付高额的罚金……”
我没再说下去,但我知道,夏岭应该会明白我没说完的话。
我顿了顿,向夏岭道歉:“对不起,我对你有所隐瞒……只是我没想到,今天Stella会碰歪摄像头。”
我继续说道,“我愿意承受这一次舆论带给工作室的所有损失,夏岭,你可以向我提出任何我能做到的请求——”
“那就请你和我一起好好想想办法吧。”
夏岭苦笑一声,打断了我的话,在我错愕的目光里重新咧嘴一笑,“别这样看着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如想办法弥补……这下可好了,刚挣回没多少这一会的功夫全完蛋了。”
“算了,完蛋就完蛋吧。”他耸耸肩,像是彻底摆烂一样瘫倒下去,“小然,你该庆幸的是,还好你遇到的我,我可是愿意一直相信你的。”
我看向他,露出一点笑容:“谢谢你。”
夏岭揉乱了自己的头发,然后抬头看着我咧嘴笑起来:“那,不客气?”
他自顾自笑了一会,站起身又说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找公关部想办法,看能不能联系上评论区那个小号。”
我沉默片刻,把手里Stella的档案朝着夏岭的方向晃了晃,声音略略有些沙哑:“不用这么麻烦。”
夏岭困惑地看向我。
“从Stella入手。”我说道,“只要找出她背后的人,我就能明白他们的所需。”
到底是秦修宁还是秦媛,亦或者是周玉朗?
他们不同的人做这一出戏,想要得到的,肯定也是不同的。
只是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除了上面那些我想到的,竟然还存在着一个更显而易见的人选。
我坐在办公室等夏岭,期间有人给我送了盒饭和咖啡进来,等待着他们的结果。
在看到夏岭愤恨的表情和他手上那刺眼的文件时,我这才发觉自己恍如从一场泡沫般的梦境里苏醒过来。
夏岭似乎是喋喋不休地说着些什么,唾沫星子几乎满天飞,看得出来他很愤怒,那些铁证如山的“证据”让答案呼之欲出,我却如同在午夜醒来,冰冷僵硬甚至无助。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夏岭抓着我的手腕,似乎想要将我唤醒一般,“我知道梁砚是个傻逼,但我没想到他居然还比我想象中的更傻逼!”
我浑浑噩噩地看着夏岭推到我面前的那张纸。
Stella给夏岭提交面试履历里确实存在着不少隐瞒的地方,但并不是隐瞒就能代表它们曾经不存在。Stella是梁砚的人。
“梁砚他他妈到底想干什么啊?”夏岭的语气依然十分不敢置信,“他就这么想要毁掉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