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后他还是叹了一口气,摆摆手答道:“算了,说正事。晚上你们的帐篷扎得离我稍微近一些。不要脱外面的皮甲,不要睡太死,明白了吗?”
安蒂缇娜立刻jǐng觉地看了四周一眼:“怎么?”
“到时候再说。”他回过头,马上看到商人小姐在一边顺着他大点其头,但小脸上的表情却明明白白地写着‘我一点也没有在意’。布兰多的眼睛立刻眯了起来,他可是深知这位大小姐的秉xìng,“特别是你——我的罗曼大小姐,你给我一直醒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睡下去就跟一头小猪似的,不是玛莎大人亲至恐怕没人叫得醒你。”
“可姑妈说过,女人不早点睡觉会老很快的。”
“在布契几天没睡觉也没见你死一死。”
“可那个时候睡觉的话,可是会被玛达拉追上啊。”
“现在也一样。”布兰多没好气地答道。
……双手沾满了香料的味道——艾柯从刺鼻的香味中中分辨出从银沙海岸运过来的大小茴香、以及戈兰—埃尔森的肉桂的味道,他在毒物学上练习过相关的嗅觉能力,分辨出香料不过是其中一门而已。不过空气中浓郁的香味还是刺激着年轻人的鼻腔让他直想狠狠地打一个喷嚏。但艾柯此刻却更恨不得自己连心跳都停止了才好,可惜事与愿违,心脏还是在胸腔中砰砰地跳动着。
他紧紧地闭着嘴,努力让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来。那怕此刻拼了命地想大口大口地喘息,胸腔憋得生痛,脑子被一阵阵晕眩感侵袭着,但他也只能忍住,任由额头上的汗水一道道流下来。他低下头,看到汗水落下去滴在雪白的麻袋上,形成一个深sè斑点。
“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年轻人看不到出声的人,但凭借熟悉的声音他就能分辨出说话的是谁。是第二队的队长卡伯,还有那些他熟悉的伙伴们,“不要过来啊——”他心想:“不要开口啊,大家,转身离开这里。那些家伙,不要让他们起疑心。”他瞪大眼睛紧盯着对面墙上的几道影子,生怕错过了一丝细节。
但他偶尔也会闭上眼睛,虔心虔意地向玛莎大人祈祷,祈祷卡伯他们马上离开。
但他知道那不可能。
除非奇迹发生——因此他祈祷着奇迹发生——他一直都知道养父马卡罗在镇上留下了人手,只是为了监视他。说是监视,不如说是照顾罢。卡伯是除了布加和养父以外,在佣兵团里对他最照顾有加的人,也是他的第一任剑术老师。他也知道那个被称为‘鬃狼’马卡罗的男人一直都知道他一直都隐藏在镇上,甚至他偷偷摸回旅店,他们也应该知道这一点。
大家都心照不宣而已。
他们还是拿他当做一个小孩子处理,好像艾柯永远都是一个需要其他人照顾的小家伙一样。
可这一次不同了。那些家伙,那些家伙绝对不会是‘纸牌’佣兵团的人,‘纸牌’佣兵团算什么,难道他艾柯会害怕一个常年和他们唱对台戏、却又sè厉内荏的老对头吗?为什么养父会想不到这一点?他忍不住揉了揉额头,可这个动作进行到一半,又浑身冰冷地放下手去。
“不能让那些家伙发现。”
“可是卡伯他们还在外面,他们不是那些家伙的对手。”
“那些家伙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艾柯挣扎起来,他几次都想要跳出去向卡伯提醒,大声让他们马上转身离开。即使他知道他这么做一切也无济于事,然而年轻人内心中对于卡伯亦师亦友的感情,却在督促他去尽这个义务。这是他的义务,可他明白他还有更重要的责任。
不能让那些家伙得逞。
“你们在追的那个年轻人呢?”卡伯又开口了。
艾柯心中一跳。
“快把艾柯交出来,我们都看到了!”这是另一个更年轻的声音,显得更加急躁。
克里斯你这个冲动的混蛋!
艾柯在心中大骂,他的手忍不住抓紧了自己的剑,他全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然后他听到了那个熟悉的笑声,寒冷刺骨像是冰针刺在背脊上一样。
“呵呵呵,原来你们果真是和他一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