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盯紧了邓知遥的动向,咱们首辅大人可是个大情种,十有八九是要来一趟的。”
顾湄早晨惊醒过来的时候,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现今身在何处,她起了身,往这小帐里打量。
一应物什还算齐全,屋里还守着两个侍女,想来是来监视她的,
她起了身,随意收拾了下,侍女便将早饭传了过来,一碗白粥并几样小菜,没有什么奇稀的。
顾湄吃过了,便试探着想要出门,两个侍女并未阻拦,其中一个翻出了一顶帏帽:
“姑娘出门时务必带好,这军营之中,除了男人,剩下的都是供爷们儿取乐的军-妓和歌姬,你若就这般出门,误会了身份,生了事端,对姑娘反倒不好。”
顾湄看了那侍女一眼,没有说什么,接过了那帏帽,将丝带系牢了。
出去才发现外头泥土松软泥泞,绣鞋踩在上面,不一会儿两边便蹭了一些的泥土,她举目一望,隔着面纱亦能见雾色空蒙。
湖广一带多雨,如今快入了夏,日头更是天天不露出面,一路上倒也遇上几队巡逻的兵士,亦或是几个议完事回营的低级头目。
他们见了她或多或少都会看一眼,只是见她戴着面纱,身后又跟着侍女,的确没有人敢有轻薄之举。
顾湄一路走着,心事便又浮涌上心头,不知道邓知遥此时有没有看到她留下的信,若看到了,是不是又要生自己的气了,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机会回去,若回去了,这次又能不能哄好他。
毕竟总是说话不算数,他那样好脾气的人,只怕也要恼她了,她尽力往远处走,想试探出这些侍女容许她活动的边界在哪里。
果然,走到一处插了根小黑旗的地方,侍女们便上前拦住了她:“姑娘,那边便是湘王军队的地界了,为你的安危着想,姑娘便止步于此吧。”
顾湄抬眼一望,果然见对面的帐篷上的彩旗与宁王这边不同。
记得邓知遥那时说的,宁王是联合了湘王一起造的反,湖南是鱼米之乡,有了湘王在钱粮上的支持,怪不得叛军这般势如破竹。
她站在边界处,朝东边望,见湘王这边的士兵比起宁王这边要松散不少,她正准备收回眼,此时却恰见有个腰肥体壮的华冠男人正骑着马,在营队里晃荡,身后亦有随行的将领兵士簇拥在后。
她抬眼打量那肥硕男人身上的服制,是亲王唱服。上有绣龙,正是湘王。
侍女也看到了,对视一眼,都不想多生事端,忙催促着顾湄道:“姑娘还请回吧。”
却哪知话音落下却已是晚了。
只见那湘王纵马而来,马蹄一跃,人已近在眼前,马鞭就想撩开顾湄的帏帽,侍女赶忙迎上前,顾湄也借着他们的掩护往后退了一步。
湘王很是不悦。他的脸上满是横肉,恶狠狠地盯着那两个侍女,像是要在两人身上戳出个洞来:“哪来的金贵女人,本王还碰不得?”
侍女心中也瑟瑟,她素知这湘王的脾性,平日里躲还来不及,如今撞上了,只得出面回道:“王爷恕罪,这是殿下新纳的侍妾,无意冲撞到王爷,请王爷恕罪。”
那侍女直接点明了顾湄的身份,湘王即便心里有百般的不愿意,也不好当众挑衅宁王,只将鞭子收回,将顾湄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却见这女子虽以白纱遮面,看不清面容,但站在那儿,可见其腰肢纤细,形态婀娜,就是静静地站在那儿,看过来的时候,颈子上露出那尖尖的下巴,若隐若现的。
湘王纵横在风月场上多年,一眼便认出这是个好货色,他咂了咂嘴,终究心一横,摆摆手,是让她们快走的意思,侍女们如蒙大赦,拉着顾湄便要走。
顾湄方才透过面纱,早已看清了那个男人打量自己时的神色和眼神,她太清楚这种眼神里的意味了,临走的时候,假装在泥地里绊了一脚,人跌在地上,帏帽落下来,沾在泥泞的地上,她半支支着身子,深深往后望了一眼。
此时有风拂动发丝,散在美人瓷白的面庞上,美人似乎磕疼了,秀眉半蹙微蹙的,看着便惹人生怜,纤秀的脖颈下衬着一对儿匀称的锁骨。
再往下,曼妙起伏的峰峦,该丰盈处丰盈,该纤细之处纤细,可惜他还没有欣赏够,美人已将沾了泥污的围帽重新戴上,手撑在地上,由侍女们扶着站起了身,有种惊鸿一瞥之感。
湘王咽了口唾沫,喉间一滚,朝身后的侍从吩咐道:“去查查这姑娘到底是什么底细。”
直到顾湄回了小帐,将弄脏的衣服换下,心底的那股紧张依旧消散不去,顾湄不知道走这一步是对是错,但是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呢。
她如今被两个侍女牢牢看守着,想做其他事也是很难,而叛军的部署战略,她一概不清楚,亦接触不到,现在唯一能知道的破绽,便是这藩王联合内里并不坚牢,就像邓知遥所说的,只要找准了缝隙,便是一盘散沙。
怀着心事吃了午饭,特意多吃了一些,又假脱消食的借口,在小帐外慢悠悠地转,这次她没有走很远,只是瞩目注意入目所及的地点物什以及巡逻军队卫兵的情况。
可是也不敢做得太过露骨,以免被侍女们看出端倪,只是晚上晚饭带上来的时候,顾湄盯着那端上来的槐花饼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