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便叹息:“他就不想想云儿呢?”
宝玉抚手叹道:“我也这般问,他却说,正是为了云妹妹,想立一番功劳,自己争气,也给云妹妹张脸,云妹妹日子也好过些。”
小两口儿也是无法可想,唯有叹息。
贾琏凤姐这两口子也在谈论湘云之事,凤姐先是问闲话:“最近可见过云妹妹姑爷,什么情形?”
贾琏道:“病有起色,如今调离内宫禁卫,去西山老营了。”
凤姐讶然:“就是卫亲家公的驻防地?”
贾琏笑:“你个妇道人家倒懂得多,我不过刚打听到的消息,你倒也知道了。”
凤姐警觉问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莫非你也想上战阵?啐,你想也别想,人家是身怀十八般武艺,你呢?”
贾琏被凤姐抵了黑,恶从心头起,一个饿虎扑食扑到凤姐,扯起皮肉嬉笑:“哼哼,叫你瞧瞧爷有没有十八般武艺。”说着就要啃咬。凤姐忙把手挡他唇上:“别闹,我跟你说正经话,卫家表姑爷要上战阵了,云妹妹不同意,被她婆婆禁了足。”
贾琏顿时失了兴致,坐起身子,理好衣衫,半晌道:“这个老娘们,想干什么呀?这儿子别是捡得吧,这般不作数!”
凤姐叹息:“只怕是信奉‘马革裹尸还葬耳吧’,只是苦了云妹妹了,这今后漫长的日子如何捱呢?”
贾琏原本还在唏嘘感叹,忽然瞪圆眼:“你,你什么意思呀?你是说那卫家的”
凤姐警觉失言,忙挽回:“什么什么呀?我说得是云妹妹跟她婆婆翻脸,谁说卫若兰生死啊!”
贾琏抓住凤姐手:“打住,就是这话?‘生死’,你说,从哪儿来的?”
凤姐神情默:“什么打哪儿来,不过白说一句。”
贾琏道:“不对,从前大舅老爷你提过,元妃你也唠叨过,结果他们都出事,你如今唠叨卫若兰,难不成?”
凤姐焉能认这个,那不成了阴阳先生了,因道:“那我没念过薛蟠、太太呢,她们又如何?”
贾琏给凤姐一混,把头儿一点:“是啊,这话也对。”
凤姐得了便宜就卖乖:“正是这话啊,我大伯父只身在外,一年不得见一面,他又带我好,我念叨一二句,也是人之常情,怎么,嫁给你了,连我娘家伯父也不能记挂了?那宫里娘娘系着贾府安危,她又病了一场,外面又有那写谣言传来传去,我不问一句儿,岂不是猪狗不如了,只知道用人,不晓得疼人了?那是你,用人之时,甜言蜜语,不用人了,摔得八百里,啐,什么东西。”
贾琏指着凤姐嗔怪道:“你看你看,好好的说这些?”
凤姐道:“是我说,还是你说,我问表姑爷,你却要东扯西拉,反头又怪我。”
贾琏见凤姐絮絮叨叨,忙作揖:“奶奶,夫人,算我错了不成吗?你担心表姑爷,云妹妹,我明儿下值去西山走一趟可好?好奶奶,别生气啊,诺诺诺,小生舍身赔情好不好?笑一个吧,给点面子呀!”
凤姐被他耍宝又搓来搓去,早忍不住了噗哧一笑,贾琏给她眉角眼梢风情媚态引得心神激荡,一个霸王硬上弓,霎时间便是风雪雷动,春满人间了。
这话不好说的,揭过不提了。
去说隔日,贾琏领了凤姐令,宝玉领了黛玉令,兄弟齐齐来寻卫若兰,三人当面,一番诉说劝慰,卫若兰执意不肯息战意,要上战场一搏,并说男儿本色就是沙场征战,扬名立万。
宝玉劝道:“你身子若强健,我自是无话,可你如今情行,正该好生保养才是,如何经得起风餐露宿?”
卫若兰拍着胸脯保证,说自己身子强健,并无毛病。
弟兄二人西山之行,铩羽而归。
黛玉无法,只得修书一封送过府去,告知湘云方方面面所做努力,无人能阻止卫若兰,除非他自己。并特特派了出行婆子做信使,给湘云捎去好些补品以及贵重药材。
四月底,大军集结完毕,圣上点将忠顺亲王,忠顺亲王却称病不出,拒绝领兵,皇上钦点安南郡王带兵征讨外寇,勒令忠顺亲王交出调兵虎符。
五月初八,上上吉日,大军拔营出发,安南郡王金甲金雕鞍,威严赫赫率领十万兵马,锦旗猎猎,人马萧萧,出了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