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回鹤将花满楼牢牢按在怀里,在耳边呼啸的风声里扑着人重重砸在一处微湿软乎乎的东西上。
察觉到身周的灵力稳定,傅回鹤皱着眉直起身子,触目所及身周是一片湖水,不远处是绿草如茵的岸边。
傅回鹤长出了口气,抬手捋了一把垂下来的长发。
说实话,自从千年之后,他还没这么狼狈过。
“真的是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傅回鹤咬牙,“好的不学,跟人学野路子。这选的什么破地方?”
后背被什么东西抽了一下,傅回鹤转头,被硕大的莲叶糊了一脸。
花满楼这才忍着笑,拉了下手腕边的莲叶叶柄,不情不愿的莲叶才缩了回来,收回来之前还不忘抽一下傅回鹤。
傅回鹤这才发现,他和花满楼身下软软湿湿的东西,正正好就是铺展开的莲叶。
花满楼轻笑道:“咱们掉下来的时候,是莲叶接住的。”
傅回鹤眨了眨眼,腾出手摸了一把身下的莲叶:“好莲叶,这才是好种子!”
夸赞自己的同时还不忘带一句某个暗地搞事的:“不像某个蒲公英,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我劝你说话别那么大声。”
身后传来一道平板无波的声音,黑色劲装的袁青野盘膝坐在小舟船头,身后是一团眼熟的金色毛绒球,身边是双眉紧皱,双目紧闭,面上神情变幻莫测的李寻欢。
“你还有的求我呢,小师弟。”
只不过现在的李寻欢不复进入离断斋时候的落拓中年形象,而是英俊年轻风华正茂的青年郎,一头卷发微微挑起,多情的眉眼比小舟划过湖面还能荡起他人心中波澜。
傅回鹤撇嘴,提高声音:“谁是小师弟,我才是最先入门的大师兄!”
袁青野挑眉,也不同他争论,而是看向傅回鹤压在身下的青年公子,勾唇道:“听闻花公子君子六艺门门精通,袁某不才,颇为擅长丹青,有几幅陈年记忆之画,想请花公子品鉴一二。”
花满楼还没说话,傅回鹤就表情一变,立马改口:“师兄!”
然后立马低头用极小的声音对花满楼道:“七童,你离他远点,你不知道,李寻欢看上去好像被他折磨得看上去奇奇怪怪的……”
此时小舟无风自动已经到了莲叶旁边,袁青野的耳力多好啊,当即轻哼一声道:“在说师兄坏话之前,你是不是该从人家身上爬起来?”
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动作的傅回鹤:“!”
莲叶又抽了一下傅回鹤的后背,催促他麻溜起来的意味甚浓。
花满楼抬手拍了拍尴尬地一动不敢动的傅回鹤,而后在傅回鹤让到一边之后才坐起身子,整理了一下衣着,循着袁青野声音传来的方向抬手行礼:“七童见过袁师兄,失礼之处,还望师兄见谅。”
袁青野听到花满楼的自称和称呼,又看了看自家正在旁边和莲叶置气的小师弟,眼中滑过一丝了然。
心中暗自赞叹,袁青野对花满楼客气回礼道:“在下袁青野,久闻花公子大名,但师弟实在小气,将花公子藏得厉害。今日当面,花公子果然人中俊秀,气度不凡。”
袁青野见多识广,识人的本事不知比傅回鹤强了多少。
才初初见花满楼,袁青野便知道这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这样的人比起傅凛那种外强内软,亦或者李寻欢这样主见摇摆的要难对付的多——这类角色,只要心中有自己的想法,哪怕外人说的再多,心中的观念也很难偏移。
再兼之花满楼年幼之时双目失明,靠着自己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寻常凡人遭遇离断斋也会心绪难平,花满楼却半点没有在傅凛面前流露出局促或瑟缩,更别提什么自卑内敛。
反而是自家这个情绪波动写在脸上,还要让人家花满楼反过来给予傅凛安抚与支撑。
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傅凛那个不通情爱的傻东西,蹲在人家锅里被温水煮了这么久,还一点意识都没有。
袁青野一时间不想理那个糟心的小师弟,随手捞了身边的金色毛绒球就朝着傅回鹤砸了过去,而邀请花满楼道:“不知花公子可否赏面舟内一叙?”
花满楼笑着抬手晃了晃莲花叶柄连着的手绳,转而提议道:“不若待船靠岸,七童陪袁师兄喝上两杯可好?”
袁青野挑眉:“你能喝酒?”
花满楼勾唇,谦逊中带着些许世家公子的写意舒朗:“家中兄长海量,七童也自然是能喝几杯的。”
傅回鹤接住毛绒球,还没来得及说话,手里的毛绒球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哭声震天,哭得傅回鹤有一瞬间耳朵都嗡鸣了一下。
本来想阻止花满楼和袁青野交谈的话,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天哭喊震到了九霄云外。
“你送过来的、送来的是什么人啊!你知道他干了、干了什么吗!”
毛绒球在傅回鹤手里哭的抽抽噎噎的,淡金色的光点不住的朝着旁边逸散,很显然就是被甩开的眼泪珠子。
傅回鹤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宛如被苦主找上门的债主,心虚顿时涌上心头,勉强道:“……你……你先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