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峰正笑出一脸褶子,闻言表情凝固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身子一歪直接从轮椅上摔了下来。
被管家扶住时还难以置信:“你、你说什么?”
陆庭峰歪斜的口齿涎水乱飞,陆傲天嫌弃地挪蹭着屁|股下的小凳子向后一滑。
“你也配自称爷爷,现在就去死!”说着他直接站起身,掩着鼻子就哒哒哒朝着门口方向走去,就好像有陆庭峰在的地方连空气都是臭的一样。
虚掩的房门啪一下被陆傲天推开,韩呈和季诺正站在门口等儿子出来。
陆傲天原本就快耷拉到脚面的小脸蛋,在看到两个爹爹的瞬间云消雨霁,他一下就从前世的憎恨中跳脱了出来,身上的戾气也很快散去。
想到他现在已经拥有最爱他的爸爸、爸爸和奶奶,是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幸福人生……陆傲天仰起粉雕玉琢的小脸蛋,朝着俩爹甜甜一笑:“窝不想和他说fa辣。”
虽然仇也是要报的,但更重要的是他是回来找回美满幸福的家庭的,这种臭不可闻的狗|屎爷爷,表个态后还是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好了,才不要破坏自己的好心情。
季诺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好喔,那我们去找大白?”
陆傲天点了点下巴:“肘!”
说着伸出两只白嫩的小爪爪,一手一个被俩爹牢牢握住,走两步还可以荡悠一下,别提多开心了。
而一门之隔的另一边,管家正在往陆庭峰嘴里塞急救药。
陆庭峰像是一条已经晒干了却依旧没死的臭咸鱼,瞪着一双昏黄浑浊的眼珠子,干瘪无力的手指朝着空气中胡乱抓着什么。
他到现在还无法相信,时至今日他已经什么都抓不住了。
后来陆庭峰连轮椅都坐不住了,是被担架抬出来的,救护车也来了,不过韩美娴到底是没露面。
一方面是她不想,二则是她怕自己忍不住,再把这老东西送走,那可就功亏一篑了,怎么也要等陆庭峰在工作岗位上发完余热后再说。
后来陆庭峰虽然经常住院,但依旧在公司坚持当了七年的老黄牛。
原因很简单,他失败的人生能握住的也只有最后一点权柄。
最后实在挺不住了,才彻底搬进医院里。
在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时,陆庭峰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他想要悔悟想要求得家人的原谅,他最先找上的是最善解人意的妻子。
韩美娴接到电话,忍着恶心听完陆庭峰磕磕绊绊的请求,对方希望韩美娴能去看看他,他想当面道歉恳求原谅。
韩美娴不再需要装病避而不见,久违的清越声线淡淡响起:“陆庭峰,你知道吗?”
“这些年听你多说一个字我都恶心想吐,以前我需要装病不见你,现在当然是——”她气息微顿,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你个眼盲心瞎的老傻|逼,滚!”
当然,不等她说完,电话的另一端已经传来数到医护人员的惊呼:“陆先生!陆先生!!”
韩美娴身|体缓缓靠到椅背上,撸着怀里最新救助的小猞猁,感到人生圆满的同时又想起宣秀玉和陆寒扬。
半晌后她又笑吟吟地将电话拨到国内,等和季诺嗷嗷都聊了一圈后,才和儿子说起得给陆庭峰两位最适合的护工一事。
那时候宣秀玉和陆寒扬母子已经相继出狱,宣秀玉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在陆家的二十几年里又养尊处优惯了。
在监狱里吃了几年苦后,从精神到身|体也毁得差不多,彻底从一个气质雍容的贵妇变成头发花白的老妪。
陆寒扬胜在还年轻,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只不过大家都知道当年陆庭峰如何待他,而他反过来干的那些烂事足以看出他这人不仅没有职业道德还人品极差,再加上怕得罪陆氏,他想重操旧业根本是不可能的。
但陆寒扬没想到的是,他就连一份体面点的工作都找不到,只能先打些零工糊口。
过得不好就容易互生怨怼,再加上母亲现在完全成了一个靠他供养的废人,母子俩之间的嫌隙与日俱增。
他们所住的贫民区隔音不好,可即便如此,宣秀玉被儿子打得大叫不止时,也最多能换回邻居感叹一声“儿子不孝老太可怜呐!”,谁都不会来帮她。
直到母子俩被韩呈的人找上门。
在听说只要母子二人给陆庭峰当护工就能收到一万块的工资,两人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母子俩为了能多赚几年钱,照顾起陆庭峰时非常耐心仔细,陆庭峰后来从偏瘫到全瘫,身上一个褥疮都没长过,因为这是韩呈对母子俩工作的一个硬性要求。
但说到其他就不止是两看两相厌那么简单,宣秀玉在儿子跟前受了气,就会想方设法找些不留痕迹的方式折磨陆庭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