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县令不领她的情,哼了一声甩袖而去。
林秋曼默默地仰头望着头顶上的明镜高悬,忽然意识到,要在这个世道办事,光靠律法是不管用的,还得用点权术。
而李珣深谙权术之道,仿佛什么事情到了他的手里,都可以处理得漂漂亮亮,干干净净。
林秋曼深受启发。
这起家暴案,判和离与驳回原告都是合情合理的,但因为其他因素,就能轻易改变它的判决。
这其中的玄妙之处,委实值得人深思。
林秋曼抱着手若有所思地离开了公堂,外面的卫娘子和娘家人抱头痛哭。
她远远地瞅着他们,不由得感慨,走了一遭鬼门关,总算是劫后重生。
见她出来了,卫娘子止住哭泣,跪到地上磕头道:“二娘救命之恩,奴无以为报,唯有来生做牛做马报答大恩!”
林秋曼忙上前扶她起身,说道:“你往后的日子才是艰难的开始,一个女郎家带着幼子讨生活不容易啊,我只愿你日后能扛住这风雨,也不枉你曾经所承受的悲苦。”
卫娘子的母亲高氏抹泪道:“二娘心肠好,是你给了我儿的新生,我们原本以为这事是办不成的,不想……竟有今天。”
林秋曼笑道:“那是老天爷怜悯卫娘子的不易,伸手帮她来了。”说完把那张皱巴巴的纸还给卫娘子道,“你讲道义,我有情义,才促成了你的新生,有因必有果。”
卫娘子高兴地擦泪,并从高氏手中接过一包绢布包好的酬金。
她小心翼翼打开,是几吊铜钱和一锭小小的碎银,“这是奴平日里做绣活攒下来的私房钱,虽少,却是奴的一番心意,二娘可莫要推却,往后奴还会继续攒钱送过来的。”
林秋曼盯着那些铜钱,从中取了一枚,说道:“这些便是我送给阿芫的见面礼,往后你娘俩咬牙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那阿芫却是个懂事的,稚嫩道:“只要有阿娘在,奴不怕吃苦。”
林秋曼摸摸她的头,问道:“往后再也没有人敢打你了,离开了父亲,你高不高兴?”
阿芫:“奴高兴,没有了父亲,阿娘便再也不会受到欺负了,她也不会再哭了。”
这番话委实叫人心酸。
林秋曼感慨道:“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啊。阿芫一定要好好长大,才不枉你母亲拼死一搏挣来的生机。”
阿芫:“娘子说的话奴虽然听不懂,但奴记下了。”
林秋曼笑眯眯点头,这孩子真讨人喜欢。
莲心过来催促她走了,林秋曼与他们告辞,卫家人目送她上马车离开。
车上林秋曼一直捏着那枚铜钱观察,像着了魔似的,不知在想什么。
莲心好奇问:“那铜钱有什么好看的呀,小娘子连眼睛都不眨?”
林秋曼意味深长道:“你不懂。”顿了顿,“回去了把这枚铜钱用红绳穿起来挂到我的床头,我要日日都看着它。”
莲心:“是拿来辟邪吗?”
林秋曼敷衍道:“对,拿来辟邪。”
回到朱家院,一行人刚进院子,张氏就出来问:“成了吗?”
莲心一个劲点头。
张氏猛拍大腿,激动道:“天可怜见,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伸出援手来了,那卫娘子遇到咱们小娘子,上辈子不知修了多少福气,才能有今天的造化!”
林秋曼:“夸,继续夸,我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