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虚:“哦,这样。激光狼的武器是远程的,没必要近身接触他。所以袭击他的不是肖寒轻。那狼没死,难怪他会担心。”他又说,“不过你们两个为什么会一起行动?我以为你们关系并不好。”
“不,恰恰相反。”
陆予说着,信步向前走,直到湖泊边缘才停下来。他站在魏子虚面前,两人隔了五米远。簇新簇新的秋千架在他身后摇摆,是适合回忆往事的背景板。
“我和赵伦,从很小就认识了。我小学转学来中国,不认识汉字,中文也说不好。赵伦家境不好,小孩子嘴馋,他就有点小偷小摸的习惯,于是也没人愿意和他玩。我没有嘲笑他,经常带我妈妈做的便当给他吃,他每天吃的饱饱的,不再去偷小超市的零食吃,而且积极地教我中文。”
他长相平庸,但微笑时的温存气质却能滋润人心,那双眼睛是成年人少有的清澈分明,巩膜白得发蓝。他提到这些往事,脸上挂着和提到家人时一样的温暖满足,“他这人没什么坏心眼,就是脑子笨,在审判时可能被别有用心的人带节奏,但是和他讲清楚道理,他是会明白的。他说话直,有时候可能冲撞了你,我替他向你道歉了。”
魏子虚不解:“我不在意。可是,如果你们这么熟,为什么在人前从来不接触,他还总是一副在欺负你的样子。”
“哈哈,在外人看来是那样的吗?”陆予笑容活泼一些了,“那是他想太多。我之前一篇水纹勘探的论文得了奖,往行政处升的时候,被管理层的领导驳下来。明面上说‘资历太浅’,但有人谣传说是因为我有一个小偷朋友,物以类聚。传到赵伦耳朵里,他便觉得像他这样的朋友会给我抹黑,于是在外人面前都装作跟我不熟。”
“那真是意料之外。”魏子虚回答说,“你找我是为了解释这个吗?我知道了。”
陆予说:“是的。谢谢你。”
魏子虚点点头,准备离开。
他转身后,陆予却毫无征兆地问道:
“魏子虚,彭岷则这个人,对你来说重要吗?”
于是魏子虚意识到,陆予还是说了谎。他一直在留意魏子虚,目睹了刚才的全过程。魏子虚觉得奇怪,他本不用向自己解释这么多,陆予不是一个自来熟的人。他话锋突然转到彭岷则这里,可能这里才是重点。只不过这话是试探还是威胁,还有待观察。
魏子虚回头看他。天空是阴的,光线陈旧,如同褪色纸张。陆予置身其中,恭顺的表情让他并不显眼,随时会被糅进环境里去。他的血统来自两个关系紧张的民族,一个擅长隐忍,一个驯良危险。他与魏子虚对视,平静地说:“你会为了他,放弃deathshow吗?”
魏子虚仿佛不理解他是什么意思,礼貌地问:“你找他有事吗?”
他的反应传达了很多,陆予回以微笑,视线垂到地上,里面有若隐若现的同情。
“不,没事。”
“诶,你回来了!”
魏子虚刚进门,立刻就有人招呼他。他转过头,坐在休闲区的韩晓娜冲他招了招手。她面朝落地窗坐着,桌面上摆满了美甲工具。她打完招呼就有点尴尬,因为没想好后话。是魏子虚的回应拯救了她。
魏子虚点点头,自然而然地说:“嗯,刚回来。在做指甲吗?”
“嗯!”韩晓娜答,看向横七竖八的甲油瓶子,灵光一闪,又发现魏子虚很清闲的样子,便弱弱地问了一句:“你现在有空吗?帮我选个颜色吧。”
当五十种色差极小的瓶子被推到魏子虚眼前,他才发现这是个多么浩大的工程。
这些,不会要一个一个试吧?魏子虚表情镇定,心里已经虚了。幸好他在这里看上的是个男人,换成女人,十天时间都不够赞美完她所有的衣服和妆面的。可是更关键的是,韩晓娜为什么会主动邀请他?虽然这种机会他求之不得,不过女性用品这方面是他知识盲区。他从前送女人东西都是直接买贵的,哪里会挑。
难道真应了流井那句“人气小王子”?引人注目不是个好现象,他以后改。
魏子虚仔细辨认了几圈,看向韩晓娜,选了毫无差错的回答:“现在的颜色很好看,为什么不继续用呢?”
韩晓娜:“已经整整半天都是深色系了,我想换个别的。”
魏子虚:“有个大概的方向吗?”
韩晓娜:“深色不想要,那就浅色吧。”
魏子虚:“这边的金银色和透明色怎么样,或者白色,可以画个素净的图案。”
韩晓娜:“金银感觉像得病了,透明的我还涂它干什么,白色你认真一点。”
魏子虚:“淡粉,淡蓝?现在不是流行小清新吗?”
韩晓娜:“小女生才用那种配色,太幼稚了。”
魏子虚:“那红色系吧,成熟,气色好。”
韩晓娜沉思一分钟,“可是红色显老。”
魏子虚不愧能降住那么多女人,此刻完全没有表现出不耐烦。他拨出十二个红瓶子,“避开大红色就行了。在一个基础色左右选几个近似色,在平衡中带点变化,还可以点缀上相反色增强对比。基础色的话,我推荐这个,落日红。”他把小瓶子递给韩晓娜,笑着说:“配你今天画的妆。”
韩晓娜竟从这个陌生男人身上,看见了闺蜜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