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未喝半杯水,纾雅渴得嗓子冒烟,惦念起晾在后厨的甘草酸梅汤,若再配上刚从冰窖中启出的碎冰,那才算凉得透心。
这一年隔三差五被伍必心喂汤灌药,她体内寒症已逐渐好转,骨子里对冰的渴望又席卷而来。
汤是光明正大端的,冰是鬼鬼祟祟取的,人是心思餍足后偷着乐的。
“姐姐别喝了,三碗下去,夜里得呕酸水,我害怕。。。。。。”雪魄迅速夺过纾雅手中瓷碗,言语急切。
“最后一碗,就一碗,你还给我。。。。。。”喉头才被凉意浸润,纾雅自是不愿丢手。
她起身去抢,对方举得更高,多次抢夺不下,竟开始追逐。
没跑几步,她只觉胃里潮起潮落,像个水囊,霎时消了些想法,“算了,听你一回,待会儿还渴的话,替我盛些白水嘛。”
“遵命!”雪魄无奈笑叹,命人撤走满桌碗盏,坐回她身侧,“姐姐费这么多唇舌,可那张侧妃一直对我们抱有敌意,能成事么?还有宁王殿下,他。。。。。。”
话音戛然而止,纾雅停下拭汗的动作,稍转眸子,知道她又想起祁昌华了。
许玦手上大半事务已交予那人经办,两方走动,多少会打个照面。
“用人不疑,张侧妃重情,为了晋王她定会慎重考虑,况且咱们屡屡示好,再不通情达理也该看到一片忠心。。。。。。至于姐夫那儿,你也不必担忧,若碰面,权当没看见某些人,别想着什么尊卑礼仪。”
雪魄点头应下,可神色中还存有一丝犹豫,“我只是不愿意与他扯上关系,可。。。。。。鞭笞见血又实在过重。”
纾雅释然般淡笑一声,端起手边放凉的茶水润了润嘴唇,宽慰道:“总之你拿出点脾气来,我就不信有人真会一见钟情,吓跑了便作罢。”
“一见钟情?”
房门处传来一阵柔和的话音,两人齐齐望去时,***携飞霞姑姑已跨入门槛。
饶是闲时,***也只待在碧落阁诵经礼佛,从未主动踏入过她的居所,此刻骤然前来,纾雅甚为诧异,忙不迭上前迎接。
“不知母亲要来,儿媳失礼了。。。。。。”纾雅声颤,想起方才讨论之言,将头埋得极低。
***唯恐吓坏姑娘,当即扶起她来,径直走到案前落坐,含笑道:“的确不是一见钟情,而是竹马青梅。有人来抢你丈夫,你倒好,躲在这儿享用冰饮。”
近来南珠一日三趟往碧落阁跑,生怕殷勤献得不够。她心存怨怼,巴不得被皇帝贬为庶人,越劝越较劲。
仅一两日***还应付得来,略说几句好话再劝慰一番也就过去了,可如今言已说尽,再也招架不住,只得择时避走。
今日本想躲来纾雅这儿沏茶压惊,谁知走到院内竟撞见丫鬟收拾了半盅酸梅汤出去,不由感叹她的悠闲。
听罢那无奈之语,纾雅略一沉吟,应道:“暑气未散,人总易口干舌燥,要不纾雅这就叫厨房再制两碗给母亲送来?”
话音刚落,***忍俊不禁,纨扇轻掩,“人老了,哪儿受得了那寒凉之物,想必是你火气不消,这才借此压一压。。。。。。”
“母亲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