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年也有点惊讶,他本来故意的无视陆羽,就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自己双方的差距,潜台词就是:小子,你哪来的?老夫听都没有听过,你也根本不配在我眼里!
陆羽的反应,让他有点怀疑,不过心里多少也有一丝小得意。接到消息说陆羽要帮李五上堂的时候,他也询问了陆羽的来头。得知原来不过是一个说书的,只不过上过一次公堂的新人,已经没有在意。现在陆羽的反应,让他更加确认了几分。
他对陆羽的态度,还算满意,心里暗道,看你还算识时务,等会儿公堂上就不羞辱你了。
“嗯,年轻人还算有礼貌。不过,别不知天高地厚!”唐大年很明显的“暗示”,似乎给陆羽一个台阶下,让他自动退出。
陆羽听了沉吟不语。
唐大年看他似乎被说动了,继续说:“有些人犯了错,就应该得到惩罚,要不然规矩就该乱了,你犯不着为了区区一个伙计赔上自己的前程。”
其实他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对于一个新人状师来说,上堂砸了,以后还有谁敢请你?这就是赔上了前程。一般的新状师,不是有师傅带出来,就是先从必胜的、没有强大对手的小案子开始,慢慢累积。
陆羽沉吟了一下,才接口:“咦?老匹夫还没有醒悟?果然,愣是要倚老卖老!”
他此言一出,让所有人不禁哗然,刚刚不是还是很尊敬、仰慕?怎么随即就翻脸骂人了呢?
陆羽不顾大家的眼光,笑眯眯的对庄秀才说:“不凡,你看我对的是否工整?”
嗯,年轻人还算有礼貌。不过,别不知天高地厚!
咦?老匹夫还没有醒悟?果然,愣是要倚老卖老!
大家这才明白他是有心戏耍唐大年,庄不凡苦笑了一声,“也勉强算是对上了,如果这也算是对子的话。”
“勉强?这不能怪我啊,上面一句话没有水准,我只能对出这样的水平啊。”陆羽一脸无辜。
唐大年老脸已经黑了下来,气得胡子直斗。如果陆羽直接骂人,他原本小心过来,也能接手,会露出不与你一般见识的态度来,可现在的突然转变,则让他非常气愤。
有准备的平地摔倒,不会很痛;先高高捧起,再毫无准备的突然摔倒,这才痛苦。
“小子!没人教你尊重前辈么?”这么多人,唐大年还是拉不下脸来怒骂,勉强沉住气训斥。
“‘糖太粘’前辈,您真的应该退休了……唉!”陆羽长叹一声,一副唏嘘感慨的样子:“你把反讽当成赞美来享受,何来智勇兼备?你为了钱财,不顾穷人死活、不顾公义,何来德高望重?你连我这样一个无名小辈都说不过,又何来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呢?你还真的觉得是状师界的榜样?我其实指的是状师界的耻辱啊!”
“你……你……”唐大年已经想到刚才他是讽刺自己,只恨刚才被麻痹了,现在他恼羞成怒,可是面对陆羽一番话,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能有心情跟着来看热闹的,当然是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普通人,就算是从太白楼跟来的,跟黄贯比,也都可以算入穷人一类。现在听了陆羽的话,他们想起这件官司的起因,很多人都感同身受,一起鄙视为了钱昧着良心的唐大年。
“你!……我们公堂上见高低!”唐大年怒喝了一声,走向黄贯一边。
第三十五章 开审
先利用对手的轻敌,攻其不备的让他心浮气躁,陆羽的目的已经达到,笑着向对面的黄贯大声问道:“黄员外,唐状师老矣,尚能饭否?‘糖太粘’是不是要改成‘糖不粘’了?”
黄贯一群人都很尴尬,全部看着不争气的唐状师。
看热闹的众人,则是哄笑了起来。他们就是乐意看到这样的局面,越是乱、越是俗,越是让人觉得有趣。如果都是骂架都是“之乎者也”,只有酸气,何来畅快?像陆羽这样拐着弯骂、明捧暗骂、直接的骂、谐音取外号的骂……这才是普罗大众喜欢看到的场面。
唐大年也气得够可以,他的名大年,虽然听起来不够气派,却也从来没有人故意说成‘糖太粘’的,也没人敢。
看到这么多人哄笑,他也想要从名字谐音上来嘲讽陆羽,可是他平时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也没有训练过这方面的才能,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把陆羽和什么联系起来!
想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跟“漏雨”谐音相近,可是这样攻击力弱,而且很明显是学人家的,想想还是忍着不说了。只能在黄贯的身边,沉着脸不说话。心里憋着怒火暗骂:骑驴看唱本,咱走着瞧!
蕊香、庄不凡见陆羽这么当众斥责唐大年的行为,觉得很痛快。李五也恢复了一点气势,没有刚才那么慌张了。
身后看热闹的,看完了这出戏,都觉得意犹未尽。开始讨论起等会儿公堂之上会不会更加精彩,有的对陆羽刮目相看,觉得他口才好;有的觉得不一定,说陆羽低俗的语言正是因为心里没底……
黄贯开始怀疑自己请唐大年是不是一个错误决定,莫非他真的老了?嗯,得要考虑一下,以后鹤鸣轩的所有讼事,是不是不应该全让他包了。
这个时候,黄知县升堂的时间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衙门上。
祥符县的衙门,陆羽和蕊香都是来过一次的,不过上次的时候,蕊香心里紧张,哪有心思留意?就是陆羽也没有心思留意公堂上面的情况。这一次已经有一定的经验,而且不是关系着自己的事情,心里没有那么大的压力。
不过蕊香和庄不凡,只是陆羽的助手,不能进入公堂,只能和其他人一起在院子里观看听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