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
西多罗夫把身子一伸,打着噎,哼着。他脑袋上一滴滴地滴下浓浓的黑血,滴在我裸着
的脚背上,颇有点难受,可是我心里害怕,不敢从这血滴底下把脚抽回来。
这真是难受的事情。外面正热闹地过节,屋前的门廊和院子的大门口装点着白杨树的嫩
枝,所有的柱子上都扎着新砍的枫树和榛树的枝条,整条街上飘满着欢乐的新绿,一切都显
得年轻而新鲜。从这天早晨起我就感到春天的节日终于来了,它将长久地留下来。从这天
起,生活也将变得更纯洁、光明和快乐。
士兵呕吐了,热呼呼的伏特加酒气和青葱的臭味充满了厨房。玻璃窗子上不时出现些宽
大、模糊的脸和压得扁平的鼻子,托在两颊上的手掌象两只大耳朵,使得脸很难看。
士兵回想着,喃喃地说: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跌倒了吗?叶尔莫欣怎么样了?他是个好—好朋友……”接着,
咳嗽着,醉醺醺地流着泪哭,哀叫道:“我的妹妹……好妹妹……”他站了起来,东倒西
歪,湿淋淋的身子散发出臭气,他晃了一晃又倒在床上了,奇怪地睁着眼睛说:“完全打死
了……”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是哪个鬼东西在笑?”他这样问着,眼神呆呆地望着我。
“你怎么还笑?我给人家永远打死了……”他开始用两手推我,嘴里还在叨念:“第一
个日子是先知伊利亚,第二个是叶戈尔骑着马,第三个不准到我这里来,滚开吧,豺
狼……”我说:“不要胡闹了。”
他毫无道理地大发脾气,咆哮着,两脚在地上擦着:“我给人家打死了,你还要……”
他这样说着,就用无力的肮脏的手向我的眼睛重重地打了一拳。我惊叫了一声,眼睛什么也
看不见了,勉强跑到了院子里。恰巧碰到纳塔利娅回来,她拉着叶尔莫欣的手,大声嚷着:
“走啊,蠢牛。”她一手捉住了我问:“你怎么啦?”
“他打人……”
“打人?……”她惊愕地拉长了嗓音;然后又拖住了叶尔莫欣,向他说:“唔,魔鬼。
你谢谢老天吧。”
我用水洗了眼睛,再从外屋望着房门,看见这两个士兵正在互相拥抱哭泣,他们和解
了。以后,两个人又去拥抱纳塔利娅,她打了他们的手,嚷着说:“狗崽子,缩回你们的爪
子去。我又不是你们的那号骚婆娘。趁你们老爷不在家,快去睡吧,快去吧。否则,你们会
吃苦头的。”
她跟哄孩子似的,让他们躺下,一个睡在床上,一个睡在地板上,等他们打起了鼾声,
便走到外屋里来。
“我浑身弄得这么脏了,穿的是出门做客的衣服。哪一个兵打了你?……真是多么傻的
家伙。总之,都是酒不好。你不要喝酒呀,小伙子,你永远不要喝酒呀……”以后,我和她
一同坐在大门边的长凳子上。我问她,为什么她不怕酒鬼。
“就是没喝醉的,我也不害怕呀。他敢过来,就请他吃这个。”她把捏得紧紧的红拳头
扬了一扬。“我那个死去的丈夫,也是个专爱喝酒闹事的家伙,他每次喝醉回来,我就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