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止于门口,但杜少恒沉思如故,连眼皮也难得睁开一下。
少顷,只听冬梅的话声娇笑道:“杜大侠,你瞧瞧是谁来了?”
杜少恒仍然没睁开眼睛,只是漫应着:“这儿不会有我的朋友。”
“没有朋友,却有亲戚,表弟,这些年来,我找得你好苦。”那是一个略显沙哑的男人语声。
杜少恒身躯微震,双目也倏地张开。
呈现他眼帘的,是一男一女并肩立于寝室门口。
女的是冬梅,男的却是一位年约四旬上下的中年文士。
此人中等身裁,长长的脸,高高的鹰钩鼻,脸色苍白,目光无神,而且双目中满布着红丝,一眼就能断定他是酒色过度所致。
尽管此人称呼杜少恒为表弟,也尽管杜少恒于听到此人的话时,曾经身躯为之一震,但他见到此人时的表情,却显得相当冷漠。
他,冷冷地注视着那人,半响没有吭气。
那中年文士不自然地一笑道:“表弟,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的表兄曹适存呀!”
“我当然认识,尽管睽别二十年,你我都垂垂老矣,但你的特征是不会改变的。”杜少恒懒洋洋地生了起来,向曹适存摆手作肃容状道:“请!”
原来这位曹适存,就是前文中曾经提到过,二十年前替杜少恒出喂主意,想出一个三全其美的办法,将石瑶姑替杜少恒撮合的那位表哥。
按说,彼此谊属中表,睽别二十年之后,劫后重逢,杜少恒应该感到特别兴奋才对。
但事实上,此刻的杜少恒,却显得出奇的冷漠,这实在是一件令人费解的事。
曹适存向冬梅挥挥手,示意其先行离去,然后缓步走入室内。
杜少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请随便坐”曹适存在一旁的一个锦墩上坐下之后,才笑问道:“表弟,你好象不欢迎我来?”
“哪儿话,我正有很多事情,要向你请教哩!”
“没问题,只要是我知道的事情,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
“不过什么?”杜少恒的神情谈吐,一直是那么冷漠!
“我想知道这二十年来你是怎么过的?”
杜少恒深长地一叹道:“一个心灵上满是创伤,负气离家的人,你想,他会有好消息告诉你吗?”
“这个……”曹适存苦笑了一下,道:“那么,这些年来,你是否已找到汤紫云和石瑶姑她们?”
杜少恒道:“没有,但现在,我找到了公冶十二娘。……”
“表弟,你还是那么到处留情。”
“古人说得好:温柔不住住何乡,对于一个像我这样,家破人亡,四海无立身之地的人来说,能有这么一个安身之处,又何不乐得享受一番哩!”
“对!对!欢乐须及时,莫待春光老,表弟,你的人生观是对的,但我不能不提醒你,令堂,尊夫人,侄公子等都还健在……”
“这些,我知道。”
“既然知道,就应该发奋图强,设法将他们解救出来,千万莫被醇酒美人,消磨了雄心壮志。”
“……”杜少恒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却没接腔。
第六章 剑虹惊星斗 绫带扫山河
曹适存轻经叹道:“表弟,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问我,现在就问吧!”
杜少恒沉思着问道:“当我全家被劫持时,你是否还在我家中?”
从见面到现在,杜少恒一直不曾叫过一声表兄,足见他对这位表兄,似乎存在着某种成见。
但曹适存似乎一点也不计较这些,那张马脸上,始终是浮现着笑容:“当时,我不但仍在贵府,而且一直到现在,我仍在伺候着我姨妈,也就是令堂她老人家。”
“话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