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堆着积雪的路往前走,地上有歪歪扭扭的车辙,有几片枯黄的树叶覆盖在上面,还有杂乱的脚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阵寒风迎面吹来,蒂娜瑟缩了一下。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已经走错了道路。
偏远而萧瑟的路,她站在一块破败的路牌前,指着方向的箭头被风吹得指向了天上,蒂娜艰难地辨别出它原来的面貌。她转过身,脖子往围巾了缩了缩,转身朝着原路返回。
“喀嚓”,脚下传来清脆的声响,蒂娜原本以为是掉落的枯枝,她低头仔细一看,却惊讶地发现那是一根魔杖。
一根普通的魔杖。
在麻瓜世界出现这样的东西,确实足够引起她的注意了。
蒂娜蹲下身捡起魔杖,她将断裂的魔杖转了一圈翻看,没有看到任何刻有名字的痕迹。这里并没有打斗痕迹,魔杖好像是谁失手丢在这里。
蒂娜站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在费了一番功夫后,终于在路边靠近田野的地方看到了一个躺在地上的身影。
蒂娜走近了他,躺在地上的那个人的面容也一点一点地清晰起来。
黑发的男孩子,穿着霍格沃茨的黑色校服,一动也不动地倒在雪地里,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上凝着雪的结晶。有雪一点一点地落在他的脸上,身上,温柔地触碰着他苍白的面容。
汤姆里德尔。
蒂娜倒吸了一口气。
汤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走进了几步蹲下来靠近了,看清楚了男孩子的面容,她下意识地想要推一推他。
但是很快她停下了动作,脑中想起了一些往事,那些令她无法倾诉的、咬牙切齿的往事。一年级的时候,汤姆毁坏了她珍惜的魔杖。二年级,他在斯拉格霍恩教授面前狡辩,并把失误全部推到了她的身上,他把她按在墙上,用力地扯着她的头发威胁她。每一次他和一帮人从她的身边经过,他们不小心撞翻了她手中的书,他却连正眼也不瞧她。
比起这些,她踩坏魔杖的愧疚感立刻消散地无影无踪。
蒂娜站在他身边,猛地踢了一下昏迷男孩的纤细的胳膊。像是不解气似的,她又补了几脚,将手中断裂的魔杖扔在他的身上。
虽然她不清楚为什么往日里意气风发的汤姆会这么狼狈地倒在麻瓜世界的一个小镇的马路边,但这一刻她无比感谢梅林。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内心隐隐地升起一股快感。
斯莱特林。
可恶的斯莱特林。
蒂娜想起上一学年,他们出风头地拿到了学院杯,捧着奖杯绕着整个礼堂跑了一圈,路过赫奇帕奇的长桌时,甚至唱起了一首随口编的歌,“赫奇帕奇的胆小鬼,继续在窝里逍遥自在,外面的世界很恐怖,不要随便钻出来。”
坐她旁边的黛西甚至都被气哭了。
真是糟透了。
为什么即使是在这样偏远的地方,她仍旧会碰到汤姆呢。
蒂娜离开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男孩子躺着的地方一眼,汤姆仍旧是一动也不动地倒在地上,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知觉,任是雪花慢慢地堆积在他的身上。
真是奇怪。好像那是一种隐隐的错觉,是他自己选择了沉睡。
可是如果没记错的话,在蒂娜的印象中,他应该是那个自信地回答出教授问题的男孩子,或者以最快速度不动声色完成任务的优秀生,他是主动的,而不是这样无力地任由雪覆盖在他身上,一副放弃抵抗的样子。
蒂娜回过了头,转身离开。
她匆忙跑回了住处,她的住处与其说是屋子,倒不如说就是一层低矮的阁楼,下面经营着一家吵吵嚷嚷的小酒馆。她每年都能拿到一笔匿名的资助金,蒂娜知道这笔钱那是来自她那“大方的”监护人。他不露面也不写信,好像用钱就能尽到自己应尽的职责。为了方面去照看那个女人,蒂娜没有选择回到之前和老婆婆一起住在约克郡的屋子,而是拿出了一些钱在安格里小镇的那家精神病院附近找了一间小屋子临时住下。
蒂娜“咚咚咚”地跑上楼梯,迅速地关上了门,松了一口气。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风吹得窗户“砰砰”直响,雪下得更大了,蒂娜将窗户关上的时候,窗户边缘堆积的雪“蔌蔌”地落了下来。
楼下小酒馆亮起了温暖的灯,街道上的人也渐渐地变少了。
蒂娜恍惚想起自己那个被丢弃在雪地里的冬天,她抬头看着马车的车辙慢慢向眼前延伸到远处,雪落了她的眼睛里,融化出温热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