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杵是不会断的,除非杆身上另有机关,故意造成这种情形,洪九郎倏然失声,正要抗议对方的手段卑鄙。
但枯木大师却屹立无恙,那半截巨杵的杵身掉在他的光头上,弹了一弹,又掉在地上,而他的禅杖却横挥了出来。
萧仲达一击得手,已经退了开去,可是枯木的禅杖长有丈二,他将杖尾沿到尾柄处握住横撩,可达一丈五尺,萧仲达退得不够快,碰的一声,被杖端击中后背心,把整个人击飞出去,倒地口喷鲜血。
洪九郎忍不住起立喝道:“好功夫,好招式,大师的头上不要紧吧?”
枯木大师平静地道:“血肉之躯,挨上这一下,受伤是难免的,幸好老衲自幼习达摩易筋经、金钟罩功夫略有小成,勉强挨得起而已。”
他的头顶破了一块,有鲜血流下来,他用袈裟擦了一下,单掌做了个问讯道:“这位萧施主神力雄于老衲,力拼下去,老衲未必顶得住,可惜他机心太深,意图以器械取胜,先是伪做力竭,递出重招,再使器械中断而伤人,老袖一时收手不住,至感歉疚。”
端木方在座上也举手为礼道:“是的,萧长老有力搏千招之勇,他应该老老实实地凭真本事打下去的,可是他的神魔杵中有断杵克敌的装置,想利器械之利而省事,才致受了教训,以后他会知道利害了。”
枯木道:“老衲一杖中内蓄达摩神功,萧施主的筋骨已裂,以后恐怕无法再恢复那一身神力了。”
端木方怔了一怔才道:“那也没关系,本教门下弟子修习此功的有十二人,他一个人得了教训,以后的人不犯这种错误就成了。”
枯木大师淡淡地道:“老衲门下修习达摩杖法者修得四人而已,不过他们的成就都优于老衲,异日若有机会再碰头,少林在人数上或许不足,但胜负之数却还难说。”
端木方笑着点点头道:“多谢大师相告,以后本教弟子,遇上了少林的大师父,尽量避开些就是了。”
枯木大师单掌作礼,携杖回座,他同来的那名弟子立刻为他敷药疗治,而萧仲达则要人抬回去了。
端木方又道:“中原武学博大精深,我们算是开了眼界了,第二场由本宫莫努儿长老候教,他是一名剑师,他的弟子有九人已在西方几个国度中担任剑术宫廷教师。”
他的这番说明看来似属多余,但也告诉对方,这位莫努儿精擅的是西方剑术,而且极具成就。
洪九郎却听出了另外一层用意,含笑地问道:“贵教的弟子已经打入到每一个角落中去了?”
端木方道:“是的,本教弟子分明暗两部分,明的留在教中效力,推展教务,暗的部份以各种身份,散入每一个角落,平时与教中极少连系,而且绝不参与教中任何活动,他们的责任就是在本教遇有强敌,濒临危亡时,起来重振本教的。所以本教在百余年来,虽然树敌极众,几度垂危,却始终未能影响根本,很快地又复兴起来,就是靠着本教这种高瞻远瞩,普及生命的种子所至。”
“在中原也有很多这种人了?”
“可以这么说,本宫中有一大半的长老都是中原人,他们绝不参加魔教的活动,也从不表明身份,连本教遣出的弟子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只有在必要时,才由掌宫魔主将他们征召前来,担任长老,训练下一代弟子。”
洪九郎与东来群侠都抽了一口冷气,对方有如此精密的一个制度与措施,要想澈底消灭魔教是不可能的。
洪九郎道:“贵教既有如此庞大的力量,为什么不集中起来,一举行事,这样岂非有利得多?”
端木方一笑道:“前元兵力之盛,雄霸东西,何以建国不过百年,就烟消云散了呢?原因无他,就是他们把力量一举而用,后力无继之故。本教第一任始相脱欢儿是元代名相脱脱的后人,他鉴于元代之失,深知欲求百年久图,就必须要有完善的准备,一代霸业不成,可以求之于后,只要我教的技艺与根本不绝,我们永远有希望的。”
这番话像一柄沉重的铁锤,敲在大家的心上。
华山烈火神君道:“我们无法根绝魔教,但也可以仿效他们的方法,绵延壮大门户,只要我们始终能保持壮大的实力,大家齐心一致,照样也可以把魔教永拒于东上之外,维我道统的,下一场老朽请命,出去斗斗这个西方剑师,看看他们有什么绝艺。”
天狐老人道:“魔教剑技大家多少已有个认识了,专走辛辣的路子,神君的华山剑法汹涌澎湃,发时有烈火燎原之势,倒是可以克制他们的刁钻攻势。”
洪九郎虽然知道烈火神君出去不太妥当,但师父这样说了,他也不能反对,只有道:
“魔教剑式诡异,往往会由意料之外的地方或是用意料之外的方法进招,神君动手时,千万要小心。”
烈火神君哈哈大笑道:“我当然知道,二十多年前那一战,我华山派领受魔教的教训最多,遭遇最惨,死伤的门人子弟也最多,但我们多少也有了一点心得。”
说着起身出场,莫努儿也出来了,是个满脸大胡子的高个子,那把胡子长可以及胸,半黑半白,看年纪最少也有五十左右了。
不过魔教中人的年龄,无法从外表去了解的,他们修习的魔道有驻颜之法,一旦成功就停留在那个年岁上,永不会再老。
魔教中人有一句狂言,他们没有老人,只有永生。永生并非不死,躯体还是会死亡的,但他们的元神却升入魔界,永生不灭。
那是一种很神秘的宗教,外人无由得知,但教中每一个人都虔信此事,想必还是有点名堂的。
烈火神君撤出肩头的烈火剑,连招呼都不打,立刻展开了攻势,双方是面对面的,倒也不算偷袭,而且对方也显然有了准确,没有被他攻得手忙脚乱。
魔教的剑技也分东西两派的,都走的是诡异路子,只有所使的剑器不同,东方用的是中土的剑器,剑身较硬,西方剑身窄而薄,可以弯如软剑,但锋利无匹,东方剑技重劲,西方剑技重技。
这个莫努儿却兼具了东西两派之长,他的剑以内力贯注时,坚逾精钢,拧刺时有如毒蛇,但有时却又柔曲可变。
华山的烈火剑法声势是惊人的,烈火神君的攻势尤为猛烈,但是莫努力儿却总是能招架过去。
他像一口纸折成的锅子,里面盛满了水,在熊熊烈火中,纸张本就是很容易被烧毁的,但因为锅中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