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们并没有受到邀请,但因为李南承对陈逾川的敬重,他还是偷偷询问到了出殡的时间和地点。
只是李南承前脚刚捧着花踏入了灵堂,便立刻被柯嘉韵发现了他的身影。
大概是因为对李南承的恨意,柯嘉韵直接向李南承扑了过去,攒着全部的力量,直接夺过了李南承抱来的那束花,狠狠打在了他的脸上。
“李南承——你怎么还有脸来!”
沈予臻接个医院来电的功夫,李南承就没了影,他按照地址找进来的时候,正巧撞见这一幕,整个人的气压已经降至冰点,但对着柯嘉韵这个死者家属加长辈,又不能太过失礼,只是冷着脸道:“请您控制情绪。”
“控制情绪?你要我对一个杀人犯怜悯不成!”
柯嘉韵声嘶力竭地口口声声把李南承喊作杀人犯,灵堂里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里,开始对李南承指指点点,甚至有情绪更激动的人,已经开始对李南承破口大骂,还撺掇着尚在岗的警察们对李南承重新彻查一番。
而此时,陈桑和祈年也都跑到了门口,试图控制当下有些失控的局面。
“我没有杀人……我不可能害陈叔的!”
在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之中,李南承紧攥着拳头,似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为自己辩驳。
“不是你还能有谁!你们李家真是通天的本领,连一条人命都不放在眼里!”
柯嘉韵的手还想再打下去一巴掌,只是这一次当着沈予臻的面,她没能得逞,而是被沈予臻的胳膊横在中间,死死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予臻——”
“嫂子——”
大家都知道沈予臻向来对李南承呵护得很,只是没想到向来在外懂得分寸和礼节的他,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顶撞长辈,还是在这样不该被打扰的场合。
连陈桑和祈年都没预料到沈予臻会直接上手,都不由喊出了声。
但沈予臻却丝毫未被外人的情绪影响,一双清冷的眸子对上柯嘉韵满眼的怒火,一字一句道:“请您注意措辞,阿承的清白是警方认可的。”
柯嘉韵似乎还想说出什么更过分的话,但好在陈桑先出声制止了她,并顺势将她同沈予臻拉开了些距离:“妈,您冷静点……”
柯嘉韵被陈桑拉到自己的身后,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情绪突然又再次爆发:“到现在了你还要护着他!陈桑——他害死的可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怎么能为了他——”
“妈!还爸最后的安宁吧。”
陈桑的神情极为疲惫,语气里也皆是无奈,他不想把这样肃穆的场面闹得如此难看——他的父亲还躺在棺材里等待最后的送行,他的战友、朋友都在陪伴着他,可却被他的爱人闹成了一场笑话。
“是我不给他安宁吗!是李南承从小到大就没让他安宁过!到老到死,还要栽到李南承的手里!”
陈桑也没办法当场跟柯嘉韵起冲突,还是祈年在一旁悄悄戳了戳被沈予臻挡在身后的李南承,怯生生地提议道:“四哥,嫂子……要不你们先走吧……”
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们的争执之中,李南承也不想真的像柯嘉韵说的那般,让陈逾川最后一程都不得安宁。
于是,他无声地拉了拉沈予臻的衣角,没说什么,但沈予臻却已经能够理解他的意思。
他敌视地扫过在场所有人,一把搂住了李南承的肩膀,便将他整个人往灵堂外在。
争执的焦点退了场,仪式便又回到了程序之中。
只是李南承和沈予臻并没有走太远,李南承只是愣愣地站在灵堂外,一门之隔,与所有人一起送走了陈逾川。
天空中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李南承跪倒在泥泞的地面上,任由雨水拍打着他的脸,混合着腥咸的眼泪,向着陈逾川遗体的方向磕了几个头。
沈予臻沉默地站在他身边,陪他一起接受这场大雨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