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修言头也不抬:“你同我鬼话连篇的时候。”
秋欣然噎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那我那鬼话世子相信没有?”
对面坐着的人闻言瞥了她的脚上的鞋子一眼,原本黄色的鞋面上沾了块灰,要仔细看还能瞧见绣花鞋面上一点暗红色的血迹。
“你还记得在行宫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什么?”
秋欣然没领会过来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但还是仔细回忆一番才试探着答道:“世子告诉我自以为有些小聪明的死得快。”
“不错,”夏修言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堪称和善地看着她,“我今日再教你一条:喜欢多管闲事的死得也很快。”
秋欣然怔忪一阵,知道他这是听明白了自己之前同他说的事情,但是最后到底有没有出手却是听不出来了。算了算了,左右迖越人要抓的是夏修言,被查出来的主谋是章家,和她一个无辜被牵连进这件事情里的有什么关系?
她摇摇脑袋,觉得自己确实有些自讨没趣。
到公主府外,刘伯早已在门外候着了。见夏修言从车上下来,松一口气:“您可算回来了,方才高旸匆匆捎口信要府里派马车去醉春楼,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他话未说完,便见马车里有人撩起帘子,探出头来同他打了个招呼。刘伯一愣,竟是过了半晌才认出来,不由笑着惊异道:“哎呦,这是秋司辰?”
“刘伯认不出我了?”
“秋司辰这一打扮,老奴确实是认不出了。”刘伯笑着问,“司辰怎么同我们世子一道回来了?可要留在府里用饭?”
这个时辰倒确实快要饭点了。秋欣然舔舔嘴唇有些想念起张婶的饭来,觉得这公主府除了眼前这位世子,当真是什么都好。刘伯像看透了她的心思,笑呵呵地转头去问身旁的人:“府里难得有客人,世子觉得如何?”
夏修言瞧了眼车上车下皆看着他的二人,微微勾唇笑了笑:“秋司辰事务繁忙还是不耽搁了。”说完,当真转身头也不回地进府去了。
刘伯未能留秋欣然在府用饭似有些遗憾。目送着马车往皇城去了,才依依不舍地关上府门回来。夏修言未立即回房去,拿着在车上翻了一半的书坐在前厅的屏风后等着用饭,隐隐听见刘伯回来在前头同张婶说话的动静。
“……世子怎么同秋司辰一道回来?”
“大约是外头偶然遇见了。”
“都到外面了,怎么也不留下来用个饭?”
“也不知他们年轻人的心思。兴许是秋司辰今日换了身女子打扮,若单独请她来府里,世子不自在……”
“我还没见过秋司辰穿裙子哪。”妇人笑起来,“她模样生得俊,想必穿裙子也好看。”
老翁也笑起来:“是好看,我瞧同我们世子站在一处,倒也说不出的登对。”
夏修言坐在堂后,又翻过一页,握拳抵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
堂前一时没了动静,过一会儿刘伯才从屏风后绕过来,拱手笑着请他去用饭:“饭好了,正要去请您过来,没想到您坐在这儿了。”
夏修言随手将书册放下,略一颔首,未说什么走去前厅用饭。
夜里夏修言做了个梦。梦里雾气朦胧,有人从身后捂住了他的眼睛,等他伸手捉住对方,便瞧见面纱后一双含着笑的桃花眼。他抬手将那面纱一摘,那原本弯成月牙儿的眼睛霎时间便睁大了,他握着她的手腕微微用力,那少女含羞带恼地望着他,眼里像是蓄起一汪春水,轻轻咬了下嘴唇,又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慢慢凑近了过来……
夏修言心神一震,猛地睁开眼。夜里闷热,睡前窗户留了一道小逢,夜风吹进来,叫他稍稍清醒了些。想起方才的梦境,那双桃花眼好似还在眼前,叫他忍不住攥了下拳头,心跳还是紧了一拍。再躺下去,又是翻来覆去,竟未有好眠。
第29章忌贪嘴“归香楼的桃花酥,我记得你上……
秋欣然回到官舍才发现夏修言竟没将他那个玉佩讨回去,也不知是不是当真将其给她了的意思。这玉佩瞧着便是宫中之物,若是去当铺卖了必定能换个好价钱,但她又有些担心夏修言只是暂时留在她这儿,下回他要是拿银子来换知道自己将玉佩当了必然要同她算账,这么看来自己拿着这东西当真是没有半点好处。
她想到这儿叹一口气,决定明天去学宫问个究竟,暂时只能将东西先存放起来。但等她第二日去学宫,发现夏修言竟没有来。稍一打听,才听说他是昨日出游吹风,染上了风寒。对此所有人都十分习以为常,事实上,与夏修言身体渐好能上马打球相比,宫中的人大约还是更习惯他这样一换季躺三天的模样。只有秋欣然寻思很久,也没有想起他昨日哪里有染了风寒的痕迹。
不过与昨日曲江边的动乱相比,夏世子今日未来学宫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