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温凉秋学他的语气,他的脸黑了几分,白了一眼她。
温凉秋也不再逗他,直接问道:能想起她是谁吗?那么多年她都还惦记着要比试呢。
谁能记得,刚入江湖那两年,下至六岁稚童,上至八十岁老者,每天都要跟人说等你打得过我了再来找我这种话,加起来少说也有三四百人,上哪儿记得去。他抓起两根野草有些烦躁地缠绕。
她啧了一声,说了句欠打。
那你准备拿她怎么办?真喜欢,舍得放下?
他默了半刻,自嘲笑了笑:我已经过了,喜欢,就要去取的年岁。
于他而言,这世上本就没什么不能放下的。
她可不会这么想。温凉秋想起谢星摇说起昨夜的事的样子,那份少年人赤诚的心悦是藏不住的,不由得叹息起来。
她这辈子应当做的,便是当好她的小长老,收徒习武,高兴了就下山行侠,碰到喜欢的正道侠客,便做一对眷侣,安安稳稳过她清白的一辈子。至于别的,一时心思,总会过去。
温凉秋没说话,淡淡笑着,夜色里坐在石头上的人,青白的衣摆在微风中轻拂,平添落寞。
这或许是他给自己想好的人生吧,至少是自在无忧,名声清白的,当年那个别人说他一句下作就能怒得出剑的人,已经习惯了种种非议。
他要回屋的时候,她才平静开口:我跟小姑娘说,按理说,季如犀不可能活得下来,但毕竟,我也没真见到他死了。
秦绰皱眉回头:你做什么?
活下来了,就不要做个死人,她笑着回头,我也想看看,你舍不舍得那把剑啊。
山林秋风,飒飒成响,他忽地一笑,喉结微动后说:不能拿剑的季如犀,便是个死人,也不会舍不得一把剑。有空想这些事,不如想想,那个要来找夷山川的人要如何处置吧。
温凉秋自己在外头又坐了会儿,听到脚步声匆忙回头,见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师兄啊你怎么来了。她有些尴尬地问。
那男子看上去比她年岁大一些,轻哼一声:这几日在循剑宗看见我就躲着我走,怎么,药王谷你不回,药王谷的人你也不想见了?
我哪敢啊,就是忙嘛,知道你们来了也没去看看。她一脸无辜。
男子叹了一声,也拿她没办法,说道:师父病了,你也不回去看看。
师父今年不过花甲之年,咱们药王谷的谷主不活个一百岁那不是自砸招牌吗?前两年师父出谷治瘟疫我还去见过呢,那身子好得很嘛。她嘴硬回绝着。
你啊,真不打算回去?又没人怪你什么。男子声音里尽是无奈。
她想着秦绰方才的样子,突然笑不出来了,似乎她活下来了,也没能全然活过来。
前两日秦绰跟她说,来参加千锋会的人,过不惑之年的人许多,二十出头的也多,唯独而立之年岁数的人,要少许多。
因为江湖的一代人,几乎都死在那儿了,他们活不过来,所有的罪过都还在。
她叹了一声,惨然着笑:出谷的时候,是二十个人,我一个人,走不了那条回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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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自己曾经答应过谢星摇要比试的秦绰:有吗?哪一位啊?(一个善于结仇的中二少年疑惑)
以后如果不出意外会在晚上九点更,但接下来这半年我已经预感我会很兵荒马乱,自己也不知道能写多长,只能说尽量更新稳定orz
谢谢大家喜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