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公不置可否,默了片刻,却是道:“如果郑王能够与皇后分道扬镳,那咱们倒是可以选择他。”
骆威微笑道:“就是不能,咱们也能逼着他这么选择。”
魏国公几不可闻地点点头,郑王跟沈家以及勋贵并没有直接冲突,一切冲突都是来自于皇后及刘家,如果能使得郑王与皇后闹掰,那么眼下的困局倒是可以迎刃而解。然而郑王以嗣子身份爬到如今这样的地位,足见不是个好相与的,这样的人上了位,真的就省心了吗?
他望着窗外定定看了片刻,说道:“有件事我很奇怪,从表面上看,皇后利用扶持郑王上位来营救废太子并没有不对,可是当年大军尚未攻入京师之时,我们亲眼目睹赵隽与皇后的关系十分冷淡,后来建国立业,赵隽顺理成章当上了太子,母子俩相处时间多了,但关系也未改善多少。”
骆威沉吟着,说道:“母子连心,到底赵隽是皇后唯一的儿子,而且太子被废,对皇后造成的直接损失也无疑是巨大的。从利益角度来说,她会想保住废太子也说得过去。”
“你说的自有道理。但是,”魏国公看过来,“太子妃娘家遭诛,皇后却未曾使过什么力。
“而且有两件事细想之下十分可疑,第一,赵隽并非冲动莽撞之人,他为什么会做出直接上书替陈王陈情的举动?第二,皇上既然能不顾皇后体面独宠淑妃,那么在太子被废之后,皇后为什么还能安然无恙地当着她的皇后并且执掌后宫?”
骆威身子微震,“国公爷的意思是,太子被废之事,与皇后有关?”
魏国公眯眼靠上椅背,“这件事我也不能肯定,毕竟皇后是废太子的亲娘,我也没有她涉嫌此事的证据。我只是觉得,这案子恐怕还有内情。”
虽说是没有证据,但屋里他二人却又同时陷入沉默。
寒风吹得窗门啪嗒作响时,管事吴为叩起门来:“禀国公爷,沈二爷来访。”
魏国公飘飞的思绪瞬间收回,目光也恢复了清明,略顿之后随即起身,走到帘栊下又回头交代骆威:“不管怎么说,先去盯盯郑王,如果确定郑王背后确有高手指引,则制造机会离间他与皇后,争取尽快把这储位给定下来。”
骆威拱手:“小的遵命。”
沈宓在门下稍侯了片刻,就见魏国公已经亲迎了出来,连忙拱手称扰,魏国公不知他亲自到访有什么事,意外之余却仍有着难掩的热情。
双方比肩进了正院前厅落座,沈宓望着魏国公捧茶的指上一点墨渍便道:“在下冒然到访,恐怕打扰了国公爷办公。”
魏国公微笑道:“你我如今已是亲家,还称什么‘在下’?没得生份了。我没有什么要紧事,正盼着与人坐坐吃茶呢。倒是亲家你拨冗上门,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沈宓最敬行事礼之人,顾至诚虽常自称粗人,但在他面前却也从未有粗莽之举,魏国公自打初初接触时起便以礼相待,比顾至诚还要文雅,因而心里一直对他也存着几分敬意。华钧成说的那番往事固然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却也影响不了正常交往。
听得他这么说,便也放松了下来,说道:“我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就是瞅着咱们两家已然结亲好几个月了,也未曾登门拜访过,故而带了几样小礼,来孝敬老夫人。”
说着他让葛舟将礼物呈上。
魏国公不免推辞了一番,想起先前与骆威所聊之事,不免道:“我正有事与你商议,你若是不急着走,不如咱们俩到书房里坐坐?”
沈宓哪有不允之理。
进了书房,魏国公便遣退了下人,与沈宓坐在东侧胡床上,说道:“朝中立储之事,子砚你参与得不少,不知道现如今皇上是什么态度?”
韩沈两家已然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沈宓也就撇去了那层隔阂,说道:“如今朝中大部分声音支持郑王,但皇上迟迟未有态度,我瞧着许是还在指望着楚王。”
魏国公道:“不知道御史大人是什么态度?”
沈宓扬眉:“自然是越早确立越好。”
魏国公点点头,缓声道:“说实话,我觉得相较于楚王而言,郑王更为合适。”
沈宓没有答话。他与沈雁原先都希望郑王与皇后下台,但眼下看来,楚王反倒成了心腹大患。在郑王与皇后有了嫌隙的情况下,自然是郑王更占优势。再加上沈观裕一直被郑王所套,要想避免这层关系曝露出来,也还是只能支持郑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