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失态的楚亦凡,而只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子。
她呆呆的跟着他回到床上,这才抹了抹眼睛,叹了口气,抚了抚头道:“我这是怎么了?脑子里乱哄哄的……”她虽是这么说,人却慢慢的冷静下来,略想一想,便问沈青澜:“皇嫂她——怎么样了?”
她恢复的很快,不过瞬间,便想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沈青澜死而复生,如果不是她在做梦,那就是安王的谋划成功了。
沈青澜带兵回击,楚亦可只怕不是对手。失了这份心机,李昂登基成帝便成了水到渠成的事,他和李扬的高下也已经显现了出来。一旦皇权在手,这天下还有谁会不服从他?
胡氏定然是被他接走了。
什么皇后,不过是个虚名,胡氏不在乎,只怕也在乎不起了,想着她流过的那些腥红,楚亦凡就觉得绝望。这会儿没有那么好的医疗条件,胡氏是生是死,实在是个大问题。
沈青澜替楚亦凡围上被子,低声道:“不太好。”
楚亦凡的眼泪又涌上来,她执拗的盯着自己的手背,道:“是我没用。”
沈青澜心下叹息:横遭变故,始料未及,她又不是神医,又能如何?沈青澜伸手,轻轻抚去楚亦凡手背上的冰凉,道:“你已经尽力了……”尽力,也不过是安慰罢了。在生死面前,人是如此的脆弱,谁都不知道谁会因为什么就这样离开世界。
楚亦凡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优越,因此面对这样异常脆弱的生命,就觉得尤其的无力。她咬住唇,克制住哽咽,这才道:“你是怎么回来的?不是说你去剿匪,下落不明了么?还有,潜王他们呢?”
沈青澜去剿匪是假的,失踪也是假的,他出了城,一路往北,到了怀柔,又取道蓟洲,一直隐迹于山林之中。
直到李昂登基为帝,正式下诏,他才和沈青瑄从山西调谴来的五万大军合力攻打楚鸿程的十万之兵。
楚鸿程不敌,边战边败,陈骁英才得以带人突袭,将胡氏救下……
等沈青澜说完,楚亦凡才盯着他问:“你……你早知道京城被围,却一直没发兵?”这算不算坐山观虎斗?倘若胜的不是李昂,李昂自会恨死他,就算他最后终于还是出手解了李昂的围,只怕这会儿李昂也恨沈青澜入骨了。
不过想想也是,沈青澜就是那么刻板又认死理的人,一日没有圣旨,他便一日不会听命于谁,说出来的道理也冠冕堂皇,他是只效忠于皇权而不效忠于某个人。李昂想做贤君,就需要这样的忠臣,两人各取所需,倒谁也怨不上谁。
只是,白白可怜了那么多无辜兵士们的性命!有时候按规矩办事是好,但未免太过死板,他就不能灵活些吗?否则胡氏也不用遭此大难了。
沈青澜岂有看不出楚亦凡的责难之意,苦笑了笑道:“哪里来的匪?又何需要剿?我都去看过了,不过是百姓们民不聊生,被逼无耐,才不得不与当地的衙役们起了冲突,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为了捍卫他们自己那片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土地。大兵碾轧而过,死的不只是人命,还有人心,这样的事,我实在做不来。我抗旨不遵,已是大逆不道,京中形势微妙,我又岂敢轻易率军回京?”
那不是和楚鸿程一样有谋反之嫌?他和李昂默契未成,若将来被李昂以此做把柄,他才真正死的冤枉呢。李昂名正言顺的下旨,他名正言顺的救驾,这才是最合情理的举动。
见楚亦凡不甚赞同,知道她想必嫌他私心过重,只好无耐的道:“伴君如伴虎,你无法明白到底哪儿的举动惹的龙心不悦,为人谨慎,总不会错。陛下初初登基,自是知道民心的重要,想来也不会怪我……”
是啊,说不上是沈青澜的错。她一心只替胡氏着想,但李昂却未必将来顾念着她。此举李昂未必责怪,但难免将来君臣之间会有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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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别扭
161、别扭
楚亦凡忽然之间说不出来的厌烦。人心总是这样莫测,算计来算计去,大概把最朴素最纯朴的东西早就都丢光了,以至于她自己都怀疑究竟自己要追求什么,落在别人眼里,是不是一个最不识时务的大傻瓜。更甚,她自己一味的只想躲避,最好离这世间越远越好,离这些人越远越好,那样就清净了再没是非。
可是偏生又逃不开。像现在,沈青澜回来了,那她呢?还是要和这样一个离心离德的男人虚与委蛇,为她下半生苦苦奋斗着,她不知道值不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以一种什么心态和心境来面对沈青澜。
沈青澜见楚亦凡眉宇之间多了一层不耐之色,神态间也满是疲惫,便道:“你歇着吧。”
楚亦凡应了一声,却只是拥着被子,睁着眼睛呆呆的出神。她觉得所有的事和心思在心里藏着是很难受,很憋屈的一件事,可她说不出来。那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歇斯底理的疯子。
人谁都没错,人谁都有自己的理由,那么到底谁错了?为什么受到重创的都是无辜?
沈青澜永远这样温和儒雅,他的心思更是深藏不露,看着她的时候也永远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仿佛很愿意也是天生就是容忍她的无理取闹的。
发生这么多事,他竟然就是不问。他不问京城里关于她的流言是真是假,也不问她对他下落不明是个什么看法和态度,更不问她是怎么度过那段艰难时期的。
他们真是夫妻吗?说好听的是他大度,是他信任她,可说的刻薄点,他这样沉默无比的恶毒,因为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楚亦凡从膝盖上抬起头,正迎上沈青澜一双深沉的打量自己的眸子。那里面波光潋滟,却又深沉如海,看不出一点明朗的意思来。
楚亦凡懒的费心思猜,只毫无顾忌的说着自己的想法:“我想离开京城,去南边走走。”
沈青澜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温声道:“等天亮了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