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瑄说的轻巧,可目光咄咄,一眨不眨的盯着沈青澜的脸,颇有点急切和紧张,显见得对楚清澜的答案十分的在意。
沈青澜笑了下,道:“你今天的话好生奇怪。这要是几年前这么问,我还觉得有可答之处,如今万事俱备,楚伯父怎么可能反悔?”
沈青瑄气的一踢桌腿,道:“你总是这么温吞如水,连句囫囵话都不肯好生说,我只问你,若是亲事不成,你待如何?”
“什么如何?”见沈青瑄不耐,沈青澜不仅不急,并且还是那样温文如玉:“凡事自有天定,你不必为我担心,也不必做这种杞人忧天之念。若是无事,陪我下两盘棋,还是温习两篇书……”
沈青瑄气的跳起来,指着沈青澜,点了半晌,才道:“跟你说话,简直要气死我了,我不跟你说了。我才不跟你下棋,今天跑了一天,出了一身臭汉,我还没洗呢。”
说着沈青瑄跳下椅子就往外走。
沈青澜也不气,只说了一句“慢走”。
沈青瑄停到门口,又回头,不怀好意的瞅一眼沈青澜,道:“大哥,你房里的芳浓和脂冷两位姑娘……”
沈青澜还是面色温和,并无羞赧之态。
沈青瑄便嘿嘿冷笑两声,道:“你还是尽早收用了吧,不然,还真对不起你自己。”
芳浓和脂冷是沈夫人一早就挑好的两个身家清白、容貌秀美的大丫头,两年前就放到了沈青澜的屋里。用意不言自明,那是做为通房准备的。
大家公子,谁身边没有几个通房丫头?只等着开了脸,主母进门,便抬为姨娘。
沈青澜习以为常,虽然并不反对,却也并不热衷,因此这两个丫头在他房里一待也待了两年了。平时不过是做些大丫头随身服侍之职,他倒一直没收用。
沈青瑄冷不丁丢下这两句话,倒真是匪夷所思了。他什么时候这么热衷于管自己和自己房里的事了?
沈青瑄如一阵风,来的疾,去的也快。沈青澜见望不着他的身影了,这才重新坐下,思量了一会,突的起身往外走。
松直跟上来,道:“大爷,快用午饭了,您这是要去哪儿?”
“出去。”他只简短的说了两个字。
松直不敢多问,只得低头跟着。就见沈青澜三绕两绕,直接去了忠国公沈云正的外书房。这几年,沈青澜年纪渐长,又自小负有才名,沈云正有什么事,都愿意跟他商量。一来是进行察校考核,看长子的才能如何,二来也是勤加指点,使他更懂人情世故的意思。
因此外书房的小厮一看是他,便行礼让他进去。
沈云正和几个门生、幕僚在议事,听得是沈青澜进来,便只挥手叫他在旁边稍等。
众人见沈青澜虽然神色从容,但这位大公子不经传召而自来,显然是有事要和沈云正说,便很自觉的告辞。
沈云正笑看着沈青澜:“什么事,叫你如此心浮气躁?”
沈青澜脸微微有些胀。他自认为修身养性的功夫已经做足,尽管心里慌张,可这一路都行的不疾不徐,怎么还是被父亲瞧出来了?
沈青澜颇为羞愧的道:“儿子养性不足,有愧爹爹平日的教诲……”
沈云正是个面目清俊的中年人,一双神膝熠熠的眸子里满是慈爱的光,他一挥手,制止了沈青澜的自愧。沈青澜还年轻,平日已经做的十足十努力了,兼且他天分亦高,自己没什么可不满意的。
但年轻人,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真叫他学那等中年人心如止水,反为不美。
再说,自己还不老,还能帮他几年呢。
沈青澜在沈云正的下首立定,道:“倒不为别的事,只是今天娘去了楚府,不知可曾回来?”
沈云正还是微笑不语。
如果只是想问问沈夫人回来否,他只需派个丫头或是小厮问问即可。若是想见楚家二姑娘,也不必非得来请示自己。
沈青澜见沈云正不接话,那双微微含笑的眸子里写满了宽容,显见得是对他的小心思一望即知,他不禁越发羞愧起来。就为了这么点儿女间的小心思,倒要耽误了爹的正事,自己还真是……没出息。
沈青澜微微垂了眸子,镇定了一下,道:“听闻楚大人与太子殿下过从甚密,不知道所为何事?”
沈云正轻轻唔了一声,道:“皇上最近提倡大力减田赋减田税,提收百姓们的收入,引得朝中元老们很是不满。太子李扬年轻气盛,想要替当今圣上解忧,便毛遂自荐,接了这趟差事。但他没什么经验,想着先拿西北做伐。楚大人生于西北,发迹于西北,若得他鼎力相助,便可事半功倍。”
沈青澜接话道:“这事,儿子也听说了。按说减赋减税,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但太子所作所为,却有些急功近利,如今京城附近,诸多官府要员借故大肆囤粮圈地,引的百姓们十分不满……长此下去,只怕会有违圣上初衷。”
沈云正点点头,道:“这事要从长远来看,目前太子李扬的行为的确有些过火,但百姓们耽于祖业,见识短浅,只顾着自己利益,实在不能以他们的意见为主。”
一谈起正事,沈青澜侃侃而谈:“可也不能为了圈地,就强拆强建,强买强卖。几千年来,我泱泱大朝就以农业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