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婆惜一把拉她进怀,笑道:“我撕碎你这丫头的嘴!”作势去拧冬儿,冬儿笑着挣开。
二人笑闹一阵,大热天均出了一身香汗,冬儿道:“奴婢去给夫人拿瓜果解渴。”阎婆惜笑着点头。
冬儿走后。阎婆惜笑容渐渐淡去,想起神秘莫测的老爷,阎婆惜有几分惧怕,更多的却是好奇,爱慕。她很想知道他的一切,很想能成为他真正宠着,爱着的女人。在阳谷的这些日子每日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默默向上天祷告,希望老爷今天能来看她一眼。每日又都在失望里度过。午夜梦回,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白日却要强作欢颜,她也有自己的骄傲,在下人面前绝不会露出自己地哀怨,她常常在想。如果老爷不是那个印刻在自己心里的年青人多好?那自己也不必每天胡思乱想,日子想必会舒服很多。
“夫人,这些都是用深井凉水浸过的,可爽口了!”冬儿端来一盘果子,打断了阎婆惜的思绪。
阎婆惜笑笑,拿起长筷夹起一块香瓜放入嘴里。“恩,味道不错,你也吃!”
冬儿和她亲密是不错,可不敢坏了规矩。“夫人吃完奴婢再吃。”
阎婆惜吃了几块便自住嘴。见冬儿在那里若有所思,问她道:“小妮子想什么呢?”
冬儿道:“自然是想老爷。夫人您说,咱家老爷到底是做什么营生?听五哥的话,怕是大人物哦。”
阎婆惜又何尝不是每日都在思量,“龙五不是说老爷来大名府做生意么?”
冬儿道:“奴婢觉得老爷不像生意人……”话还没说完,园子外跑进一名丫鬟,冬儿急忙住嘴,丫鬟跑到近前道:“夫人,隔壁卢夫人过来拜访夫人。”
阎婆惜责道:“卢夫人?西边宅子的女主人么?”
丫鬟点头,阎婆惜道:“快请进来。”丫鬟应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冬儿笑道:“夫人好不耀眼,搬来第二日就有人串门子。”
阎婆惜笑道:“是人家好客而已……”
说着话,园外一阵脚步,接着涌进来一行人,当先是一胖胖的贵妇人,自然就是卢夫人,满头珠翠,艳红华服,走起路来作柳叶摇摆状,看起来十分滑稽。卢夫人身后是七八名丫鬟,或捧大荷叶式的翡翠盘子,或提白玉般地什锦盒子,浩浩荡荡行来。
阎婆惜看得发呆,这是串门子还是搬家?
卢夫人走到凉亭内,吩咐一声,那些丫鬟把盘子食盒端放石桌之上,摆得整整齐齐,又有丫鬟把石凳铺上镂花凉垫,等她们七手八脚忙完,卢夫人才笑着和阎婆惜打招呼:“哎呀呀,看看我这人,失礼了不是,夫人莫怪,我就是穷讲究,莫怪莫怪。”
阎婆惜心里大是不快,只微微点点头,算做招呼。
卢夫人扭动着肥胖的身躯坐下,抬眼见到阎婆惜旁边的果盘,惊呼道:“大热天的夫人就吃这些解渴?这如何使得?”吩咐身后的丫鬟:“快些把咱家冰镇的瓜果送些过去。”
贴身丫鬟绿儿应了一声,掀起托盘上地厚纱,端了盘子过去,阎婆惜这才看到盘里的瓜果四周堆着碎小的冰块,厚纱一去,冰气凝结,盘上升起了一团白雾,离老远就感到一阵清凉。
阎婆惜从未见过夏日成冰,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她在宋江身边时就不说了,也就过的平常人家日子,就算如今,也不过有丫鬟服侍,吃穿不愁,每月有几十上百贯花用,算是普通上等人家的日子吧,又哪见过这些豪门大族地奢侈,只听说过有钱人家夏日可以储冰,今日亲眼看见,自不免震惊。
卢夫人满意的点点头,要的就是这种反应,心中那莫名的满足感油然而生,嘴里笑道:“妹妹尝尝。这才解暑,别客气,姐姐家里还多。”方见面,名字也未问,已经姐姐妹妹了。
阎婆惜没动果盘,她又怎会听不出卢夫人地炫耀之意,不过见人家这般排场,也不敢得罪,只是道:“妾身不渴,谢谢夫人……”
卢夫人抢过她话头:“妹妹别和姐姐客气啊。什么妾身不妾身地,咱们姐妹相称就好,莫非妹妹瞧不起我这个姐姐?”
阎婆惜忙道:“小妹怎会瞧不起姐姐?”既然惹不起人家,只有压下心中不快,强自赔笑。
卢夫人笑道:“这才好,妹妹是山东人,怎会来了河北?”
阎婆惜道:“小妹随夫君来河北行商。”
卢夫人问道:“山东来河北行商的,莫不是陈掌柜?还是刘大官人?他们可是常来府上拜望我家老爷。”见阎婆惜摇头。不由笑道:“山东在大名府叫地上字号的商人也就这两位,妹妹的夫君想是新来,不过不要紧,过几日妹妹带他来就是,谁叫咱们是街坊,不帮你帮谁?”
话说的没头没脑。阎婆惜也是听得糊涂,正不解,那边绿儿傲然道:“我家老爷是大名第一商贾卢员外,在河北行商有我家老爷照看,定然一帆风顺。”说着话心里也微有得意,自己一个丫鬟能对人家穿金戴银的夫人用这般语气说话。自有说不出的快意。
阎婆惜“啊”了一声,原来对面的夫人这样大地来头,怪不得人家有这样的排场,自己家老爷虽然在阳谷一手遮天。但在大名府怕是上不了台面。毕竟大名府比阳谷大了十倍不止,又是赫赫有名的北京。藏龙卧虎之地,没听人家说吗?山东在大名叫得上字号的是什么陈掌柜,刘大官人,却是没有武大官人这号人物。
“婆惜谢过姐姐了,改日定和夫君上门拜望卢老爷。”阎婆惜说着话,想起也不知道何时能见到自己的“夫君,”不禁恻然。
卢夫人笑道:“莫客气,我最是心软,就是街边乞丐求到能帮也帮了。”
阎婆惜面色一变,本以为既然邻居这般显赫,自己曲意奉承,只求改日能带老爷去拜望人家,老爷得此助力生意定然好做,或许到时念起自己的好,把自己带在身边也未可知。谁知道卢夫人说话夹着枪棒,忒也难听。
卢夫人见阎婆惜脸色难看,虚拍自己嘴巴,笑说道“瞧我这张嘴,最喜胡说,妹妹别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