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婆惜强笑道:“姐姐心直口快,小妹先会介意?”
聊了一会儿,自然是卢夫人在那里夸夸其谈,谈起卢员外在大名府如何显赫,河北一地商贾如何敬重,话里话外大名府除去贵王千岁,卢员外当属第一。
阎婆惜虽然没几个朋友,也不爱上街,却也屡屡听到贵王大名,听到卢夫人说起卢员外和贵王交情莫逆,心中更是敬畏。虽然不喜卢夫人说话,也只有虚与伪蛇,好言应付。
说起女人最爱说的胭脂水粉,珠宝首饰,卢夫人从发簪上拔下一枝玉钗,笑道:“妹妹来看看姐姐这根簪子。”
阎婆惜老早就看到她这玉钗了,碧绿无瑕,最令人称奇的是簪子上雕刻地那一龙一凤,极为精致细腻,在这般细的玉钗上雕剂栩栩如生的龙凤,可想而知耗费多少心血时日。
阎婆惜接过把玩了一会儿,递还过去:“姐姐这钗子倒是不凡。”
卢夫人道:“那是自然,这根龙凤钗可是我家老爷送的,据说价值千贯以上,怕是比妹妹会身穿戴还要昂贵呢。”
阎婆惜滞了一下,勉强说道:“那是自然。”
卢夫人问道:“妹妹可有什么稀罕物事?”
阎婆惜微微摇头,卢夫人望向阎婆惜发簪,道:“妹妹休要藏拙,给姐姐看看你那簪子。”
阎婆惜无奈的把头上钗子解下,递了过去,这是根金钗,钗作飞凤状,凤头处坠五条珠链,珠链尾段各镶一颗米粒大小珍珠,看起来倒也漂亮。
卢夫人看了一眼失笑道:“我还以为是真的五珠护凤呢。原来却是赝品,妹妹还当宝呢!我说也是,五珠护凤可是前唐传下地价值连城之宝物,听说落在江南巨擎叶员外之手,怎会在妹妹手里,妹妹夫君忒也俗气,既然没钱就休要装阔。像我家老爷钱越多越低调,只有暴发户才爱显摆!”
这席话把阎婆惜听得面红耳赤,听她言语里讥讽武植,更是又羞又恼。正没奈何,忽见卢夫人手用力一拉,一根珠链猛的断掉,阎婆惜“啊”一声惊呼:“你……你做什么?”
卢夫人道:“果然是作假的,若是真品断不会这般柔脆。”说着把钗子顺手丢在桌上。
阎婆惜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这根钗子是龙五遣人送来的,说是老爷为自己买的,阎婆惜欢喜的不成。每日睡觉前都要看几眼钗子才能安然入睡,却想不到被卢夫人硬生生拽断。
卢夫人还在那里唠叨:“有了几个钱就是这样喜欢充门面,妹妹太俗,俗气地紧啊!”
“别说了!……”阎婆惜泪流满面喊了起来。
卢夫人愣了一下,不满的道:“小家子气不是,不就是一根钗子吗?不过百十贯的东西罢了。至于么?明日给你送一百贯钱就是!”说着站起来道:“我们走!”
气哼哼向外走去,嘴里还嘟囔着:“小户人家就是小户人家,上不了台面……”
这边阎婆惜呆呆望着石桌上的钗子,眼泪不住落下,想起卢夫人从头到尾地话语,这才明白人家根本就瞧不起自己。什么上门拜访,不过来显摆折辱自己而已,越想越是伤心,呜呜地哭了起来。
冬儿从头看到尾。只是不敢插言。这时气愤道:“我去找五哥!”
阎婆惜慌得拉住她衣袖,“别去……”
冬儿道:“为什么?就这样白白让她欺负?”
阎婆惜擦了几把眼泪。低声道:“会给老爷惹麻烦的……”
冬儿气沮,是啊,在阳谷自是什么都不怕,可是这里是大名府,依五哥地性子,知道这事后自然会上门寻仇,可是人家是大名府数一数二的角色,闹下来,不但龙五担不起,怕是老爷都要跟着倒霉。
冬儿无奈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阎婆惜摇摇头,不说话。
冬儿叹口气,坐到阎婆惜身边,不知道如何劝慰她。
好久以后,阎婆惜站起身,拿起石桌上的断钗,“出去走走,寻处首饰铺把钗子修好。”冬儿看看阎婆惜微微红肿的眼睛,没有说话,去大街上散散心也好。
二女出了宅门,烈日如火,热浪滚滚,冬儿急忙撑起纸伞为阎婆惜遮阳,绕是如此,还是酷热难当,二女沿大街向北走,随意进了一家铺面很大的首饰铺,把赝品“五珠护凤”递上,问起玉石师傅能否修复,那师傅瞄了好一阵,叹气摇头。
阎婆惜一阵悲戚,这可是老爷送给自己唯一地东西啊?呆呆接过师傅递还的钗子,阎婆惜失魂落魄般走出了铺子,冬儿急急跟在后面。
冬儿走没几步,抬头时猛的一愣,拉拉阎婆惜衣袖,惊喜的道:“夫人,你看!”
阎婆惜无精打采的道:“看什么?”顺冬儿所指方向望去,一下呆住了,就见前方街巷拐角处拐过来几人,最前面那人紫衣玉带,可不正是自己家老爷。
阎婆惜脸色变幻不定,拉了冬儿一把:“咱们走。”就想调头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