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蒋府门前又停下一辆马车,车上的人下来后。林氏的脸色愈加有些不好看起来,倒是李氏欢喜地喊了一声“芸儿”。
唐思芸是郡王夫人,又加上与蒋家这样的关系,自然是一定要来的。
见到李氏,思芸自然是欢喜的,可是再看到林氏,便是十分复杂的感情了,她便走到李氏身边,朝着林氏行了个礼,也没有多说什么,同李氏一起进了蒋府。
今日的主角虽是云嘉郡主,可是贵妇聚会,哪有不说八卦的道理。于是三五成群的,大家围在一起便又聊了起来。诸如哪家的大人又纳了小妾,哪家的夫人又相中了哪家的姑娘。
不过围在李氏身边的那些夫人,说的最多的便是问询思芙过世的事情。
原本在这样的日子里说起这样的事情不怎么合适,不过人的好奇心八卦心是难以抑制的,起初虽只是几个夫人小声询问,渐渐地,大多数前来的宾客也都大概知道了个内中详情。
加之林氏也是受邀宾客,那些听到了李氏和思芹转述的人,顿时对林氏的眼色便有了鄙夷。等到云嘉郡主开宴的时候,林氏已是被众人孤立了起来,根本就再没有人愿意同她多说什么。
就是在听戏的时候,林氏也听到一旁有人在窃窃私语,似乎是在说着她的闲话。
思芹陪坐在李氏身边,看着林氏一个人尴尬万分的样子,心里不由解气,朝母亲道:“要是换在从前还没出嫁的时候,我可是定要去沈家好好闹上一闹的,今日让她讨个没脸,也算是便宜了她的。”
思芹从小和思芙呆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大姐的惨死,让她恨毒了整个沈家,心里头想着的便是要好好为大姐姐出一口气。
听过了戏,众位夫人便开始纷纷献上送给云嘉郡主的寿礼。
大家都是上京有脸面的人,送的东西自然也是不差的。只是思芹陪在云嘉郡主身边收着寿礼的时候,偏挑过了林氏送来的那一幅字道:“这字倒是不错的,只是寓意似乎不怎么好。”
云嘉郡主微微蹙了蹙眉,指着这一副大书法家王彦所写的《龟虽寿》问:“这寓意有何不妥?”
思芹便道:“这上面说,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螣蛇乘雾终为土灰。婆婆,今儿可是您的大寿,这么比喻,不是咒您吗?”
这幅字是当初沈随的珍藏,王彦墨宝那是可遇不可求的,林氏将它拿了出来送给云嘉郡主本是想有意示好,同蒋家建立一个良好的关系。可是没想到唐思芹却拿着里边的内容找她的岔,这么一说,这幅字不管再难得再珍贵,在云嘉郡主眼里便已是落了刺了。
林氏说道:“郡主,我岂会有咒您的意思呢。这幅字十分难得,可是当世难寻的墨宝,也是我沈家传了好几代的东西了。”
李氏在旁冷冷道:“既是这么贵重的东西,林夫人倒也真是舍得。”
云嘉郡主本也就不稀罕她的什么墨宝,又听这字里行间寓意实在让她欢喜不起来,脸色也便沉了下来,只是将字交给了身边的嬷嬷,再也不看不提。
这一场宴会,林氏心里懊恼至极。早知如此,当初便随便找个由头推过了便算,现下倒好,自己整个而成了被排挤的对象。她终于明白今日云嘉郡主宴请自己的目的,经此一事,她往后在这些夫人之间,也再无脸面可言。
而李氏和唐思芹总算也是稍稍出了一口气了。
☆、战死
林氏在云嘉郡主的寿宴上算是讨了一个极大的没脸;回到府里之后又气又恼;可偏又撒不出这个火来。
如今能陪在她身边的也只有李墨菡了;只是她除了劝慰林氏几句,别的什么也做不了;就算是还有个出嫁在郡王府的沈书玉;可是陆辰毕竟没有什么官职;书玉出去旁人还给几分郡王府的面子,可林氏这边;如今又有谁会去在乎她呢?
她现在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沈书琪能够立下军功回来,才能让沈家不受人压。
这几日下了几场不小的雨;连日的大雨使得郡王府里的花房也跟着一起遭了秧。几株栽在外面花圃中的花枝虽搭了草棚遮雨,可还是没能抵挡住这如注暴雨的清晰。大雨过后;枝叶零落,七歪八倒。
思芸是个爱花之人,这一场雨下得她心疼不已。待雨过之后,便去了花房处小心修葺,又试着将那几株花枝看看还能不能救活。
这小花房在偌大的郡王府中就仿佛是一处幽静的小天地,呆在里面恍恍不知时日过。与花花草草呆在一处,心都仿佛静了下来,那些外面发生的事情这时候也都隔离了开来,再不能骚扰到她。
有时候陆千寻路过花房的时候,便瞧见思芸在那边埋头摆弄着她珍爱的花草,她的脸上是平静安宁而又幸福的笑容,令人看了心里也仿佛都被她感染了一般,情不自禁便走上前去环住了思芸的腰肢。
“芸儿,这几日你成天都呆在这里,陪着这些花花草草的时候可比陪着我都要长了。”
思芸的手上还沾着些花泥,抿唇笑了笑道:“莫非郡王你是要吃这些花的醋?”
环着爱妻腰肢的双臂更紧了一些,陆千寻低头在她脖颈轻轻一吻:“我喜欢看你种花的样子,因此才会命人建了这座花房。你自己也许都没看到过,芸儿,你对着这些花草的样子让我的心也跟着一起安静了下来。有时候我也会想,要是你我能远离这凡尘俗世,能到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也不过是简简单单,种种花、谈谈风月,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提心吊胆,你说该有多好。”
这样的日子她自然也是憧憬过的,从侯府到沈家再到现在的郡王府,这些年她经历了太多的爱恨情仇,在这里到处都是人,有人的地方便有是非。她亲眼看着那一场场生离死别,反目成仇,她的心早已厌倦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