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莲没有在秦家恋栈不归,与父女两人交代明白后便回了家。
只见柳宅大门敞开,人来人往,搬运各色材料、家具,热闹非常。
当初借口要重修姹园,秦业早完工交了图纸,却被他束之高阁,只请人将宅院和园子略作修复,不曾真的重建。
一来花费不匪没有必要,二来大张旗鼓岂不是刺激柳家人胃口?
说到底他还是个白身,韬光养晦,少惹麻烦为好。
可如此一来,柳宅难免破旧,作为新房有些寒碜。
柳三轻重分明,找来泥瓦匠木工漆匠等,分派明白:
一是对大门柱梁等部件涂漆并整修墙垣,先把外面整治的光鲜亮丽。
二是对作为新房的主院进行修葺装修,门栏窗槅家具等,俱要修理或更换。
至于其他院落,暂且搁置。
柳湘莲的床褥、日用品等已被挪到前院,与他同居一处的香菱则搬去与母亲同住。
见他归来,正在监工的柳三停了下来,向他回报道:“二郎,两天可以初步完工,最后一天摆放家具,设置新房,时间来得及。”
“辛苦三叔了。你办事,我放心。”
柳湘莲先笑赞了一句,又问:“请帖可曾送出?婚礼所需诸物可采买了?抬轿吹鼓等人手可备下了?当日的宴席有没有安排好?”
难得见他如此上心,柳三呵呵而笑:“二郎当我是小孩么?请帖已经按你定的名单送了,柳芳那儿也不曾落下。来不来在他,请不请却是我们的礼数。”
顿了顿,他又欢喜道:“太上皇还算够意思,送来不少好东西。
小至茶碟碗筷,大至锦帐被褥、桌椅屏风,俱是宫用上品,够用了。
至于人手,咱们开戏园的还会缺了吹吹打打的?
宴席也有戏园酒楼相助,都不成问题。只要你别丢了就成。”
“嗯,这就好,多做些准备总是没错的。”
没想到太上皇还挺讲究,不是个管杀不管埋的。
柳湘莲低头想了想,吩咐道:“这次婚事过于仓促,是咱们失礼,更需格外用心。
聘礼虽然送过了,不妨再送一份过去,多给些银钱。
我那位老丈人死要面子,先前的聘礼定会作为嫁妆送回,这次送的就算是给他老人家的,需要把话说明白。另外,”
想到自己说的要给秦可卿留下深刻印象,他又道:“另外,街面两侧打点好,当天要摆上各色花卉,记得安排人手查看,别被人毁了或偷了。
再找些制作爆竹的匠人,赶工做些精致烟花,婚礼当晚燃放……”
柳三年纪虽大,此时却精神抖擞,干劲儿十足,将二郎的话一一记下,随后便去安排了。
如今有皇命在身,也不惧露富,事情好办的很。
柳湘莲抬脚正要回前院稍作休息,迎面却见香菱兴奋走来,俏脸红扑扑的,白皙额头满是汗水,却一点儿没有劳累的意思。
摆手叫了她过来,一边轻轻给她擦汗,一边笑问道:“明明是我娶亲,你不但不恼,怎么反倒比我还高兴?”
香菱抬头看他,容貌越发出挑标致,眸中晶光闪闪,一派纯然,眉间胭脂记红艳夺目。
有些娇憨,俏语娇音说道:“我本就笨手笨脚的嘛,奶奶来了,多了人照顾二郎,自然该高兴的!”
柳湘莲哑然。想起香菱那一世兴高彩烈帮着薛蟠娶亲,想着以后能多个谈诗的伙伴,婚后却被折磨致死,更生怜爱疼惜之意。
换作后世,这样的女孩子,得一个便是缴天之幸。
而今,不管是冠冕堂皇的说要解救她们,还是本色作祟,除了将她们收入自己身边,还有什么保护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