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酒哥一声令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警察们设置好的巨型网子陷阱便迅速向上收拢,完美地将整隻白色狮子困在半空中。
到底哪来这么多奇怪的道具啊。蓝天翔的财力真的不是盖的耶。
我看着在巨大网子中挣扎的狮子的身影,她的右爪上还残留着些微的红色血痕。
最终还是必须走到这一步吗。
「芷莹!」许筑媛衝向网边,悲痛地喊着。「你们想对她做什么!」
清酒哥转头看我,但我没有力气再管这些事了。我对他摆摆手,意思是叫他自己处理。接着,我拖着脚步走向静静地站在一段距离外的郑川朔。
「你尽力了。」
我眨眨眼,过了好几秒才确定是郑川朔在对我说话没错。
「原来你也会说好听话安慰人啊。」我苦笑两声,摇摇头。「我才没有,我什么事都没做,什么事都做不到……」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淡淡地瞥向我后方。对于林芷莹,她既没有展现出敌意,也没有愤怒或同情,就只是以不带感情的眼神静静地凝视,正如她对所有人所做的一样。「她没有意愿把这股力量用在正确的事情上,那么就理所当然必须要自己承担一切。」
「……我不想和你争辩。」
我感到头脑发胀。反正一切都结束了,她怎么说林芷莹的事情对我来说应该都无所谓了。
但是,她话中某种与我的想法有着重大分歧的意思令我烦闷。
她微微歪了歪头。「我们并没有在争辩。」
「我的意思是不说这个了。话说你啊,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什么还一脸没事似地站在这里?」
我转头看了一眼。警察们打算使用推车把巨大狮子连同网子送走,但一行人正卡在入口的铁门进退两难。看来我们得稍等一下子才能离开这里了。另外,我没看到清酒哥和许筑媛的身影,不知道他们谈得如何了。
「我的伤势并不严重。」
郑川朔根本看也没看左臂上的伤口一眼就这么说。接着她点点左耳,开啟她从出现以来就一直戴着的通讯器。
「是否需要援手?银川、百星随时能够支援。」
我也开啟我的通讯器,在听到清酒哥的回答之前就抢先说:「不需要支援对不对?我会送银川去医院。」
「放学后我会自己去。」
「现在就给我去啦,你难不成还打算继续上课啊?」
「假如清酒判断任务顺利完成,不需要后续支援的话,自然是如此。」
「一点都不自然。刚才可是有好几个班的人亲眼目睹你在实境节目上和狮子怪打得如火如荼,你现在回去上课,一定会被纠缠到死。」
「没有问题。」她居然眼神坚定,态度带着些许自信地回答。「我会妥善处理。」
我不知道这句话是哪里有问题,又或者有问题的是我的脑袋。
总之,我心中累积到现在的某种情绪,或者说好一些情绪,在经歷错综复杂的压抑、纠缠与混合之后,突然在这个瞬间一口气爆发了。
「——你什么时候妥善处理过了啊!」
我以毫无收敛的音量,对着郑川朔失控地大吼。
「又会不听命令,又会衝动行事,还会拉着人一起跳楼,也不管怪物有多危险就一个人追上去,还在莫名其妙的时间点冒出来打乱这一切——啊啊,我到底是来这里干嘛的啊!早知道全都交给你我不就乐得轻松了吗!」
空旷的楼顶,声音很快就会在微风中消散,创造出一种不真实的奇幻感。好像我所说的这些话,只是我个人的自言自语,不会被任何人所听见,不会被任何人发现我内心的茫然、脆弱与自暴自弃。
「为什么你能这么冷静啊!林芷莹可是和我们同样年纪、说着同样的语言、穿着同样的制服、过着比我们还要平凡的普通生活的高中生耶!不想被当成怪物看是很正常的吧!不想把她当成怪物看是很正常的吧!想要帮助她是很合理的吧!」
即使被我兇狠质问,郑川朔依旧维持那副冷静从容到惹人厌的地步的姿态,相当正经地表示:「我们在说的是班上同学的话题。」
我实在是差点吐血。这傢伙果然脑袋灌水泥,居然连想吵架都吵不起来。我的怒气像是被泼了满满一桶冰块水,瞬间冷却外加冻结。
于是我决定闭嘴。我向前一步,什么话也不说,直接用力抓住她的手腕,拖着她转身就走。
我抓的是她有伤的左手,所以即使她想挣脱应该也办不到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理她,而是对着依旧没有回应的通讯器,如军队司令一般霸气地命令。
「清酒哥,备车!载我们去医院!」